第 14 章

太阳下山时，尼塔基雅被阿诺德叫醒了，她带着困倦的神情看向站在自己床头的男人“那个狭长的布包是什么？”

阿诺德背上背着一个修长的暗灰色布包，布包外用黑皮筋紧紧扎着，那是前几日尼塔基雅没见过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会用上的东西。”阿诺德不以为然地说道“勤奋的云瑟麦伯爵该开工了。”

“搪塞人的手段有够笨拙。”尼塔基雅的神情中露出一抹嘲笑。

“那是因为我相信尼塔基雅小姐足够识趣。”

“。。。。。。”

今日街上的人群依旧多到数不胜数，尼塔基雅逆着人群向北边走去，发现越往北边走，人群就越稀疏，似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去靠近那座塔楼。

在不知走过多少家房屋时，尼塔基雅的肩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几乎是本能，尼塔基雅下意识就想反抓住那人，然后结结实实地冻起来，却在听到那人声音后，打消了念头。

“埃兰姑娘。”曼茜尔夫人高兴地朝她微笑着“没想到今日还能遇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是，曼茜尔夫人。”尼塔基雅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今日那位先生呢，他没在你身边吗？”一边说着，曼茜尔夫人的眼睛还在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阿诺德。

“嗯，汤姆他有些事，我就自己出来了。”尼塔基雅努力回忆起阿诺德给自己起的假名。

“是吗？”曼茜尔夫人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看不出来，我以为那位英俊的先生应该是一位体贴的爱人。”

这下尼塔基雅陷入了极度尴尬的处境，她连连摆手，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夫人，我想您弄错了，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你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埃兰姑娘。”曼茜尔夫人有些惋惜地说道“只可惜你不愿意摘下你的斗篷，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哦，请你别见怪好吗，奥柏嘉一日不回到我身边，我这个可怜的母亲就只能在他人身上寻找寄托。”

“不会的，夫人。”尼塔基雅郑重地说道“请您相信，您的女儿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

“谢谢你，埃兰姑娘。”曼茜尔夫人向她挥了挥手，道别“我要走了，希望你永远能称心如意。”

“谢谢您的祝福，夫人。”

月光下曼茜尔夫人走远的背影让尼塔基雅凝望了很久，这个妇人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最纯粹的善意，她从来都不懂何为感情，而漫长的岁月似乎也在告诉她无需去懂，可曼茜尔夫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她诉说着一个相反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有了想去理解何为感情的想法，虽然这种想法很缥缈，就像流星般转瞬即逝，尼塔基雅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那个已经无法再感受到跳动的位置，心口处风平浪静，她自嘲般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像她这样的血族，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她欣赏不来的艺术品。

她迈着比往日略大的步子，走到了那座塔楼脚下，塔楼的整体几乎都被大火烧焦了，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火焰燃烧的味道，陈旧、腐朽、破烂不堪，所有不好的词几乎都可以用上。本身用来锁住大门的铁索也因为火焰的吞噬，完全放弃了它的职责，尼塔基雅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塔内没有任何火光，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尼塔基雅四处寻找着能当作火源的东西，终于在一张废弃的桌上找到了半截蜡烛。

好在今天出门前，阿诺德有提醒过这儿的情况，让她随身带着火柴，尼塔基雅点燃了那半截蜡烛，四处照了照，发现塔内实在过于空旷，几乎什么都没有，烧焦的墙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尼塔基雅只能勉强看到墙上似乎画着些什么图案，尼塔基雅用手拂去灰尘后，发现墙上都刻着一些凌乱的数字，毫无规律可循。

这座塔所经历的大火，曼茜尔夫人的女儿无故失踪，异变的末代血族，这几件事究竟是相互牵连，还是独立的发生，现在似乎完全无法诠释。

也不知道阿诺德在艾斯莱特之墙附近有没有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尼塔基雅正照样想着，只觉得右脚往下沉了几分，随即听见了头顶传来了咔哒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松动了的声音，她看到自己右脚所踩的那块石砖已然下陷，正当她打算往高处找到声音的来源，就听见从塔的顶楼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甚至还夹杂着齿轮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