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的,又是惹人怜惜被揽入怀中的,真真假假,他难以分辨。
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绝非良善。
不惧痛苦,不畏生死。
她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不来找他。
小院内。
宋蘅躺在榻上,席玉君于榻边握住她手腕,渡入灵气疗伤,她好似倦了般地合上眼,语气越发低了:“何必。”
好似呢喃,又似嗔怪,带着缱绻的温软,令人不自觉软下心神。
精纯灵气流入,带起点点生机,却无法令她破败的体内起死回生。
而那神魂深处,黑莲气息越发深沉,从下使那处不断吸取着生命力,抽取灵力,何雨等人瘫软于地,双眼失神。
明笙笙早已离去,无人在意他们。
宋蘅这般不管不顾地撕开了局面,导致明笙笙无法再暗地里使出些小手段让她吃个闷亏了,不论如何,明笙笙已然开始蒙尘。
她不杀明笙笙,反而要利用这颗棋,离间拉扯。
雾楹木。
又一滴清露凝成。
席玉君照常前来收取,只是另有人先行一步。
何雨等人已然沦为弃子,令牌也被尽数收回,明笙笙重新遣人来做这件事,是一位板着脸的师弟,颇为不通情面。
“我奉长老之令来此值守,断不能让。”
虽说也不是多么紧要的东西,但这种不适仍让席玉君皱了皱眉,他也并未仗着身份强取,只颔首道:“无妨。”
一日如此,接下来数日皆是如此。
饶是不通往来的席玉君也察觉到了不对。
宋蘅轻声道:“我也能去看看雾楹木吗?”
一颗灵树,却是不打紧。
雾楹木早已扎根多年,药心圃那块地下埋着阵法,滋养灵树,如此巨树,难以偷走,更难于短时间内移植,天玄宗自信此树不会出差错。
况且不过是灵气清露,又不是那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药,不必时刻紧盯着。
这日,宋蘅来到雾楹木下,树叶宽大,郁郁葱葱,散发着勃勃生机,树身庞大,内里蕴含着无穷灵气,而那位常师兄便日日在树下打坐。
传言常师兄性格死板,一心只知修炼,旁的一概不理,在房中也是打坐,在外也是打坐,无时无刻不在打坐,明笙笙让他过来值守倒也不错,他定然寸步不离,加之手持长老令,也无人能越过他去。
“师兄。”
常平:“宋师姐。”
他果然于树下打坐,不曾起身,更不曾看她一眼。
倒真是个一根筋的“傻子”。
宋蘅也未贸然上前,只远远伫立。
她面上黑纱微扬,利用雾楹木的灵气,催动本命法宝,神魂之力悄无声息地渗透,无声呼应着常平那处,常平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息,顿感不适,灵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绵长了?
只是他发现地太晚了,丝丝缕缕的神魂藏于灵气中将他无声无息笼罩,降下薄薄脆弱的结界,针对他一人,被他缓缓吸入体内,霎时神魂酥麻,如坠云端,绵软无力。
“师兄。”
她的声音越发遥远了,常平勉力睁开眼,模糊间看见霞光万丈,如登大道,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成仙!
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大道之声如闻在耳,金光中更有仙人登临,正要接引他脱胎换骨,他越发激动,向着那条通天路走去。
“师兄。”
在他伸手触摸大道之刻,一道声音猛然响起,他豁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仍是在打坐中,额上冷汗一片,身上衣衫更是莫名湿透。
带着十足的怅惘,他看向宋蘅,她脸上仍戴着那方朴实无华的面纱,他听见宋蘅开口道:“师兄,可否将清露让于我?”
“好。”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神魂仍有些飘飘然。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打坐修炼,想要再一次进入大道,方才他是切切实实地得见大道,这是上天预示着他定能飞升,只要他再多多感悟,便能真正地踏入那梦寐以求的仙门中!
宋蘅勾唇一笑,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什么仙门大道,不过是黑莲一朵。
他不知道宋蘅渗透了他的神魂,借由面纱幻化出了他自己最想得见的东西,沉迷其中,难以勘破,那点酥麻正是神魂中黑莲烙印所引起的。
他将一生追求那心中光景,虚度光阴。
在她的手心里。
她目前还不打算动用这枚棋,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是一枚棋子,如此才可天衣无缝,就像那颗雾楹木,表面依然光华,内里却开始腐朽。
只是一些清露,远远不够。
她将借常平的手,一点点浸染雾楹木,凡是吸取此木灵气,或是夺取清露之人,将被这污浊悄无声息地侵入,最终沦为她掌心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