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线,钓大鱼
二人穿过朴素的走道,便到了书房门口,一片平坦开阔的石板地,一旁还放了张石桌,并两三把椅子,供人休息,陆审确姚清规刚一露面就被门口的守门士兵拦住了:“陆小姐,您不能进去。”
屋里的灯影一阵晃动,窗户上透出两道人影霍地一下站起身来,陆审确一双丹凤眼横着扫过去门口的两人便默默地握紧了武器,却见她一笑:“两位兄弟不必为难,我且在院中稍坐片刻,若是你家将军谈完,再叫我也不迟。”
二人遂再门口的石桌前坐下来,陆审确眼见刚刚还挂着的圆月逐渐被吹过来的乌云遮住,还跟两个一直守门的兄弟问了一句:“问你家将军讨一壶茶,他不会不给吧?”
茶具和开水壶被装在跟托盘里送到两人面前,陆审确自然地推到姚清规面前:“劳烦姚郎了。”
姚清规看陆审确,又被她真诚的,仿佛在说“本将军不会”的眼神打败,认命地泡茶,斟好又端到了陆审确面前。
丞相大人的茶总是很好喝,这点陆审确早早知道,再喝到却也相隔已久。边疆是没有什么好茶的,却也足够满足陆审确的口味了。
“蔡将军这茶,大抵放的时间够久,沉的别有一番风味,但配姚郎这手艺还是不太够格。”陆审确又细细啜了一小口,在氤氲蒸腾而起的水汽里,神色温和平静,看不出半点着急的样子。
屋里的两个人,尤其是来汇报的老杜,根本沉不住气,在屋里绕着桌子走来走去,要不是灯外面罩了个藤编的罩子,走路带起来的风都能给灯吹灭。
“别晃了,最该着急的人坐在外面,刚还管咱要了壶茶,安安稳稳的,你这该平静的,怎么还在这走上柳儿了?”蔡老将军嫌弃灯火晃的厉害,指关节叩击在桌上朝着老杜努了努嘴。
“陆家丫头这几天都在屋里好好的,下午本来急吼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还坐哪儿喝起茶来了!老蔡啊,你说我不会是这几天漏了什么马脚吧?”杜华两手撑在桌案上,身子前倾,额头上略微冒气一层薄汗,走的太急,热得。
“靠边,一身汗臭味,躲我远点儿。”蔡老将军挥挥手,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声音,了然地笑了:“你别忘了,咱们城里的百姓,可没把小姑娘和那书生当外人看。”
“你还嫌我,你打仗弄一身血赤糊拉的时候我都没指着你鼻子骂你!”杜华听得来气,推退开两步又扒在窗口,看着门外那俩人说笑聊闲话,颇无奈地骂了一声:“你别说,姓陆的真是有福,女儿长得讨喜,怎么看都笑眯眯的。但是这跟她这么沉得住气又有什么关系啊?”
“老杜,你这脑子要是再不活泛一点,九岭关可怎么都轮不到你接手了。”蔡老将军放下手里的战报,被自己这个心腹对百姓的认识气得,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个暴栗:“那当然是你叫去干活的手下回家得晚,家里人又跟外面那俩相熟抱怨的咯。”
“这......这谁能想起来啊?而且我一个将军,会打仗不就行了吗,怎么还得管文官要管的破事儿啊?”杜华道。
蔡老将军还没说话,陆审确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将军不用管,可一城主将却是自然要管。多谢蔡伯伯的茶,我先回去了。”
杜华瞪大眼睛问蔡老将军:“她她她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杜,你嚎的声音太大了,她脚步声都没放轻的。”蔡老将军熟练地给自己的手下又补了一刀,之后推开了窗,两扇的木制窗户打开之后,能看见陆审确站在窗外,一双手端着托盘正准备递还回来。
“你的心性已经不需要我磨练了,如果没有什么变动,便也是后日便可出发。”蔡老将军摸摸自己的长须:“后生可畏啊,小陆,你便去再修养几日,若是有事儿,伯伯也不瞒着你了。”
这时候,杜华放完了托盘将将才回来,便又来插话:“姓蔡的,斥候才说过,北边有异动,你怎么不跟娃娃说?咱们那粮草究竟是往九岭关运,还是留下守城,还是北上去找他们王帐可都还说不准呢,还给人家小陆画饼?个为老不尊的夯货!”
“别见笑,他这人粗惯了。”蔡老将军眼见必然瞒不过,便示意陆审确走正门进来细聊:“还有那边那个书生,一起进来吧。”
“恭敬不如从命。”姚清规应了一声,跟在陆审确身后走进了将军府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屋里面也没多少书,书架上横着两三本兵法,没东西的格子还有点积灰了,桌上乱糟糟放着一堆战报,有的批复过了,有的则还歪歪斜斜地摆着。
“陆姑娘要看斥候的战报便自己看吧,晚饭前斥候送回来的。”
陆审确拿起那张纸,和姚清规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北荣南方门户沙口关今日兵力调动,又有粮草押运车不断出入,似乎是要趁着西邵于大宣开战的时间,南下攻伐宣过,趁火打劫。
那城池在尚岭与九岭之间,九岭早有北荣人陈兵城外,再要增援也得防着山中被人打了伏击。两处城池之间,群山阻隔,即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