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花园里的九里香开了,从灌木丛边走过,有暗香扑鼻。
小姑娘顺手折下花序藏在手心里,回到家,把花序放在门厅柜上,留一手余香。
严未清捧着奶茶,踢掉帆布鞋穿上拖鞋,问厨房里炒菜的白岚因,“妈,我快递你帮我拿回来了么?”
白岚因答说东西放桌上了。
“谢谢白老师!”严未清脱下书包,从壁挂电视机下方的柜子里拿来美工刀,坐下将气泡膜包装袋拆开,里面一本A4版面红色封皮的书。
白岚因说:“快高考了,少看闲书。”
“这是练习册!”还是五三A版。
“天天抱怨作业多,现在觉得不够写了?”
“反正都写不完,不如写点适合自己的。”撕掉塑料膜,严未清快速翻阅习题册,找到圆锥曲线专题和导数专题,浏览选编题目。
白岚因淡淡评价:“浪费钱。”
严未清将摊开的书本前半部分沿书脊卷起,凭空虚虚一点,“这叫物有所值!”
说罢,背上书包端起奶茶进卧室去。
在A4纸上一步一脚印地演算了两道圆锥曲线大题,才用去半小时,翻出答案一对照,两题皆解答正确——可谓游刃有余。哪能想到,一个月前,这些题目还常常让她算得头昏脑涨、手心冒汗呢?
严未清将那两页草稿拍照发给沈行远,说:我从来没觉得圆锥曲线这么简单过。
这是自两人加上好友以来,严未清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然而消息如石沉大海。
随着年纪渐长,无效社交逐渐退出生活日常,而立之年的沈行远忙已经很少使用这类功能繁多的社交软件——头像用了好几年,未读消息每周清理一次。
因为打工人之间有一种默契,那就是能通过□□发送的信息,不重要。
但这天沈行远同往常一样清理乱七八糟的消息时,却意外地被一个陌生头像吸引了。
他记得那幅画——《撑阳伞的女人》,印象派大师莫奈的名作,也记得那个比同龄少年少了几分活泼和朝气的不爱笑的小姑娘。
那日站在艳阳下,沈行远并未认真观看她的字迹,如今在昏暗的室内,才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字迹乍看清秀,其实笔画转折锋利,横竖撇捺开合颇大,是一手大气、豪放的好字。
如他那日所提的“尖子生的草稿”一样,严未清将那些仅存于他遥远记忆中的画面复刻了出来——横平竖直的文字行列,条分缕析的内容。明明只是草稿,却比绝大多数学生写在答题卡上的“解题过程”更为美观。
改卷老师看了,也要眼前一亮。
他便衷心称赞:进步神速。
当天晚上,晚修结束的严未清慢悠悠回到宿舍,打开上锁的衣柜,取出手机,这才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回复。
严未清飞快洗漱完,躲进被窝里回消息:沈老师的方法好用!
这一次,对方几乎是秒回:老师这顶帽子太高了,我可不敢戴。
严未清:谦虚。
沈行远:没有。
宿管阿姨推门进来查房,照着登记表一一点名,严未清探出头来答到,等人离开,她再看手机,屏幕上多了一行扫兴的文字:你在学校用手机?
但凡认知能力正常的,都知道在国内的中学里,学生的手机属于违禁品,让一干老师深恶痛绝。
当然,也知道校园内的电子产品从来都是屡禁不止。
严未清笑问:干嘛,你要找我妈告状?
沈行远:不至于。
他不过是受到了一点来自一个学习娱乐两不误的聪明孩子的震撼,才有此一问,至于这个孩子对待学习的态度如何,实在与他毫无关系,毕竟他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乔灵忽然唤他,沈行远起身去应,并以一句“早点休息”结束了对话。
五月初,市区几所重点高中办联合模拟考。
上考场前一日,班主任特意提醒:鉴于本次模拟考参加考试的学生综合水平较高,试卷难度也偏大,希望大家以平常心对待,没考好也不必慌乱。
第二日上了考场,卷子发到手里,严未清浏览卷面后,发现压轴题题型之新颖,令她完全找不到解题思路。
好在经历了无数次大小考试的磨炼,她的心态已足够稳定,顺利做完了其余题目,留下半个小时啃压轴题。
结果愣是一个字没写出来。
压抑了两天的校园,在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时,瞬间哀鸿遍野——
好一个联合模拟考,征途快要结束了,忽然一盆冷水浇学生头上,要浮躁的少年们认清状况:你就这么点本事,高考能考几分?
一场苦战,换来一个少有的完整的周末。
补习班已经结课,整天的时间都归严未清自己安排,于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被白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