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来了
穷苦人家成亲是最简单不过。
男方赶着架牛车,带着几个亲熟的亲人和友人,早早就到女方家接亲。
讲究些的,会在接亲当天再带一些礼。
安留月在屋子里,听到她爹和她娘在门外小声骂黄家的人。
黄家就是她要嫁的人家。
她竖着耳朵听了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黄家之前派人上门定时间的时候,说好接亲当天另外还有八样礼,可是今天来的时候,却空着手过来。
说好的东西没了,这不就是看她爹娘不敢悔婚,拿捏她家。
安留月心里也有点不太高兴,这样说话不算话,可不就是在给她下马威。
她是有点不想嫁,可她爹娘就算是寒着脸,也按照习俗把她送出了家门。
黄家今天虽没带东西过来,可之前一趟趟往这边跑的时候,那可没少花钱。
悔婚,按照这边的讲法,那是要双倍退换男方家的东西,她爹娘才不会这么傻,到口袋的银子,还能吐出来。
安留月头上盖着红布,站起来走的时候,只能那个看见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嬉笑,只凭这些声音,她大都能分的清谁是谁。
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新崭崭的黑布鞋,这双鞋的脚很大,比她露出来的前半截要大上一圈,她知道这是谁。
黄永安背对着她蹲下,她也就趴在他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由着他背着出了门,来到在门外等着的牛车上。
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拉车的水牛牛头上系着大红花,板车上也绑了红丝带。
除了没带礼,其它的,倒该有的都有。
在周围哄笑声里,她听到黄永安说了一声坐好了,牛车晃晃悠悠动了起来。
出嫁了。
微生瑞站在看热闹的人里,手里拿着一颗包着红纸皮的糖果,目送安留月所坐的牛车离开。
牛车上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红色嫁衣,盖着盖头的安留月,一个是黄永安。
黄永安这个人他见过的,年前还来过他铺里买过一把铁锹。
那一次安留月也在。
她又在半夜的时候跑他铺子里睡觉,他故意起晚了点,然后黄永安就来了。
他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安留月正跟黄永安说他打的铁锹有多么多么好,黄永安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安留月看,不住的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面。
临走的时候,黄永安挑了一把已经安装好的铁锹。
后来,给安留花说亲的那个老婆子,就去了安留月家。
他知道,那是给安留月说亲的。
安留月跟他不一样,安留月是个健全的人,她是要成亲生孩子的。
微生瑞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眼看着接亲的牛车走远了,他才慢慢往家走。
才走了几步,面前就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大袄子,扎着两个□□花辫,头上还带着一朵极为夸张的红花。
是安留花,安留月的妹妹。
安留月出嫁的日子,安留花也回来了。
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安留花歪着头看他,张嘴喊道:“姐夫,你怎么不跟我姐走。”
微生瑞听不见声音,但是能看得懂唇语,可安留花说话的时候,嘴唇翻得太快,他只看出前两个字。
他先是向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大声说:“不要这样叫,你姐姐嫁给别人了,被人家听到,对你姐姐名声不好。”
安留花还是歪着头看他,“姐夫,我姐为什么不嫁给你。”
“不要这样叫。”微生瑞看到安留花嘴型说出的还有姐夫的两个字,不放心往周围看了看。
他十分害怕安留花的这个称呼被别人听了去。
安留月跟他是清白的,可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再传到黄家村那边,安留月肯定也会被说的。
他前段时间去黄家村送了一次货,路过黄永安家门口,正碰上黄永安他大嫂被黄永安他娘拿扫帚打。
安留月性子厉害,他不觉得安留月到了黄家会被欺负,而且黄永安也喜欢安留月,肯定也会疼自个媳妇。
他只是担心,清清白白的安留月,会被自己连累,受了委屈。
可是安留花自小时候脑子被烧坏以后,就不大听得懂话,安留月在还好,安留花还听她这个姐姐的话,安留月不在,那就不好说。
他又不是安留月,不管他说什么,安留花都是一口一个姐夫,姐夫的,自顾自说自己的。
安留花姐夫两个字后面说了什么,微生瑞没太注意,他只是一遍遍叫安留花别说了。
他的脾气是很好的,虽然说话的声音大,但是脸上的表情是非常温和,来余原村这么多年,他就没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