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
得知女儿死亡的真相,在丹砂的引荐下,连思离以灵昀阁雁字部令主的身份与穆老将军见面,商量下一步对策。
身材魁梧的男人已见佝偻形态,仅月余不见,穆老将军鬓边的白发又浓了许多,他眼神空洞,落座的时候有些趔趄,拒绝了丹砂搀扶,对着连思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臣代小女谢过殿下帮扶之恩。”
“穆老将军不必多礼,你我都明白,查一个真相不难,难的是如何为穆小姐讨一个公道。”
林家在上京的耳目众多,杨知序和王世文那边早已被控制住。就在她们发现真相后不久,杨府莫名起火,好巧不巧,孙明湘房里的火势最大,好在被安插在杨府的影子救下。
这让连思离有些担忧,孙明湘明明是一枚暗棋,为何这么容易就暴露了。
查来查去,消息只能是从穆府透露出去的。
穆老夫人得知真相,本就孱弱的身体遭受重创,一病不起。穆老将军恨不得拿把刀砍去林府。同为受害者的郑大人前去慰问,穆老将军以为与他同病相怜,便把他家女儿无辜殒命的真相一并告之了。
本想着可以多一个讨林的同盟,却被郑大人婉拒。
没多久林家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谁告知的不言而喻。
穆老将军捏在手里的茶杯隐隐颤抖:“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就不想为自家女儿讨一个公道吗!”
连思离冷笑:“有些世家的膝盖没那么硬,对他们来说,女儿的性命和泼天的富贵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她在想,林家的计谋并不高明,上京有实权的世家不少,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在乎,甚至参与其中,如同那聚在一起等着分食腐肉的秃鹫。
“我们没有时间了,只能赌一把。”
“但凭殿下安排。”
“明日一早,请穆老将军务必身穿先帝赐予您的金鳞铠甲上朝,告御状。”
连思离此计,赌的不是君心,赌的是长峰的态度,老虎开口,终归是先挑个肥美的。
***
新贵族杀妻案闹得满城风雨,杨知序和王世文直接在早朝上认罪,十分巧妙地只认下了有证据的,对于互换杀妻相关的罪行则一概否认,只说是堂堂男儿忍不了旁人说自己入赘的言论才一时糊涂做出过激行为。
不出连思离所料,元宣帝把此案交由太子全权处理,彻底把长家也拉入这场混战之中。
表面上看,是把让谁生的权利交给了长家,实际上是让太子重新做一次选择,是选择让长家继续一家独大,还是再养肥另一只老虎与之抗衡。
这般帝王心术长峰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知道丹砂是穆家的人,特地安排她去太子在宫外的別院弹琴助兴。
同时,公主府这边得到消息,老皇帝给太子下了道密令,想必是对这次案件有所指示。连思离知道,长家一定会对这道密令感兴趣,便提议同丹砂一同前往,盘算着得到密令之后以穆家的名义卖给长家一个人情。
太子极爱附庸风雅,别院里常年草木茂盛,山水掩映,好看是好看,路也是真不好走。连思离为了混进来,换上了舞女的衣裙,那身薄薄的料子连暗器都藏不了,柔软的鞋子踏在石子路上硌得脚生疼,让人很是不自在。
好在之前参加宴会来过此处,隐约记得太子的卧房在什么方位。丹砂陪着太子饮酒的时候借机探查过,密令不在太子身上,或许是藏在了卧房里。
屋子里黑着,没有落锁。推开房门的瞬间,她没有立刻进去,往里面扔了一颗装着会使人打喷嚏粉末的弹丸,确认没人才谨慎入内。
谁料关门瞬间,还是有冰凉尖刀抵住了自己的后腰。
“阿嚏——”连思离慢慢蹲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个苦命的小舞女,家里人病了没钱买药,这才大着胆子想偷点东西去换钱。”
楚楚可怜地哀求着,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伺机想扳住那人的脚把人撂倒,无奈被察觉反而被禁锢了双臂。
“阁下来此地一定是有所求,不如我们谈笔生意。”连思离见逃脱不开,恢复镇定,想着尽量拖延时间,等李蔓草前来接应。
那人似是被说动,把她转过身来抵在衣柜上。清冷的月光洒在那张脸上,玄色的夜行衣更衬得本就无血色的皮肤如月下铺雪,原来是长玖为。
“殿下?”
也亏得长玖为能一眼认出来。为了混进来,她特意嘱咐丹砂要浓妆艳抹,脂粉涂了一层又一层,不亚于贴了张假面。
见是熟人,连思离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捏住刀背收回刀鞘之中,离对面的人近了些许:“我装扮成这副摸样你都能看出来,怕不是把我的画像放在枕边,每日都要看上几眼才能入睡。”
迎面而来的脂粉香让长玖为有些恍神,他知道连思离平日是不熏香的,只有离得极近时才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