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倾尽四座才,牡丹国色难掩九亲王。(十三)
(十三)
韩太傧的族人来拜访,下午唠了好一阵子的家常,因衍望也在府里,所以和孙令姣别了后,也要给太傧面子,去寿懿宫看一趟。韩家一向是倚靠着韩太傧,才能有今日的盛景,平日里如何奉承自不必说。但因皇上不喜欢韩太傧,把他移到了唐王府里,族内也是有所言论。有了竹厘公公的劝告,衍望知道要给太傧面子,故而盛装出席,每每此时,她都被迫穿上芍红金缕裙,梳着溪族百星发髻,以彰显她皇女的地位。
溪族的头饰繁复垂坠,一走一动琳琅振响。每每穿上都忍不住蹦蹦跳跳,听一听环佩叮当的天然之声。
走到寿懿宫的宫门口,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到门内,看去是忆余杭的匾额。
忽而感觉方才有个人影在宫门外徘徊,好似突兀而眼熟,思量片刻转身回看——
“宋……宋……玉…………”
那女子穿了一身束腰常服,仍旧是一半簪上一半垂下来的头发。袖了柄折扇,负手立在树下。
一门之隔,竟恍如隔世。
她是身着布衣的中原女书生。
她是天潢贵胄的溪族皇女。
明明前两日还一起下大狱,一起嬉笑玩闹。
今日罗衫云泥之别,竟恍如隔世。
看见宋玉看自己的眼神,竟然那样陌生。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忽而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交谈的声音,又朝寿懿宫内看去。
韩太傧:“小皇儿,过来。这算是你的小叔父。”
旁边的韩容素一脸谄媚地笑:“我怎能担得起九皇女叫我一声叔父。还是……”
衍望:“小叔父好。”
韩容素连忙笑笑:“诶、诶。这唐王殿下果真貌如先帝一般。也颇为有太傧当年的风华。”慌忙他又向庭外的宋玉招手,示意她进来。“这是家女,现下名为宋玉清了。”
宋玉在他面前抱着扇子一拜。太傧面容舒展笑笑,“好孩子,看起来就是有才气的端方女儿。”
韩容素:“现下考完了秀才,不成气候,啊哈哈哈,还得明仁太傧多多指教。哦,也请唐王殿下多多海涵。”
衍望在一旁尴尬地笑,想起来自己以前欺瞒宋玉和他家亲自己真实身份的情状,现下只想赶紧找个地方钻进去。不过又想,那韩容素见到自己并不惊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晚上摆了宴席,设在了百宴厅。
因是太傧的家亲,所以一干夫侍也在酒席之上。太傧坐在上首处。两边儿挨着宋玉和九儿,宋玉和她的父亲韩容素坐在一起。九儿的另一侧是韩山祠。
吃饭的时候,衍望总是假装吃饭喝酒,一边偷偷打量宋玉的神色。她不哭不笑,眯缝眼睛盯着自己看,偶尔举杯敬太傧和自己。
这出宴席,原本衍望就不想来,似是鸿门宴一般。待到开席,果然,这韩容素就负荆请罪起来。把自己和宋玉在民间当讼师,惹了叶家和显忠坊衙门的事情抖搂了个干净,说到二人下大狱那段儿,更是哭天抹泪,要给太傧跪下请罪。
太傧是大风大浪见识过的,此事除了得罪显忠坊,他倒也没在别的地方皱眉。只说皇儿四处游历,什么都该见识过。衍望也出来打圆场,直说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下大狱了,之前在辽阳府入狱,还是一路乞讨最后爬回王府的。
一干夫侍在下面听得心惊肉跳,更是跟着抹起泪珠来,韩山祠更是嘘寒问暖,又是拉着她的手,又是抚摸她的额头,旁的夫侍在一旁却只能干看着,真是妒忌。韩山祠更是有些嗔怪之意,说话言外之意,是都怪他的族姐宋玉把唐主儿拉下水,若是唐主儿有什么闪失,自己岂不是要成了鳏夫。
这话一出,宋玉又要行礼赔罪,衍望站起来拦住了她的手,“我在外头自有筹谋,宋妗与我情同手足,我与她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患难与共,她又悉心教授我律学,一同吃点苦算什么。若是去哪儿都只要人护着,怎么当皇女,怎么配封王?!”
这话一出,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扶楹擦了擦泪水道:“唐姐姐一向是心怀天下的,咱们这些做夫侍的,除了在府里服侍着,旁的也帮不上什么。只是求唐主儿在外好生照顾自己,不然咱们这些男儿怎么活。太傧也会膝下寂寞。没了性命,又如何守卫江山呢。”
衍望:“显王和孝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先帝和太傧也是如此。我只是下了几次牢狱,又有什么可怕,这点难关都过不了,那实在不配做溪族的女儿。何况,这次幸好我陪着宋妗,不然宁国岂不是失去了一代京城第一讼师?这刑狱漏洞,千疮百孔,幸而是叫我发现,皇女游历四方,自然志在善治,倘若去哪里都是安逸享乐,什么社会弊病都发现不了,那才是枉为。”
太傧握起九儿的手,“好,你这模样,真是和先帝一般。江山代有才人出,咱们这些老人儿自然该放她们一试。先帝苦心设的游历制度,自然有道理。九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