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和陆景言的恋爱早已没有了青春时期的懵懂,我也早就变成了成熟稳重的模样。
我很少主动联系陆景言,往往是他每天晚上忙完之后非要和我聊天。
因为学业和疫情,我和他那时仍然相隔千里。
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聊着,某一天,陆景言隔着手机屏幕,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太好?”
我:?
“你从来都不主动联系我,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
其实我只是怕他嫌我烦。
我笑了笑:“什么事我都能自己解决,再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多年来的独立生活让我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即便那个人是我曾经遇到困难就会想到的陆景言。
陆景言叹了口气:“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你分忧解难,哪怕只是在你生气难过时被你骂,只要你能解气就好。”
我笑他幼稚:“哪有这么分忧解难的?”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舍得骂他。
陆景言此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我联系得更加紧密,绞尽脑汁地套我话,然后默默为我解决了一些麻烦。
——
21年夏,大学所在的城市疫情严重。我因为找工作四处奔波住在校外,寸步难行,只好整天待在狭窄的出租屋里。
即便整天不出门,某一天,我还是觉得浑身难受。担心出门再传染别人,我只好翻箱倒柜吃了点药,然后闷头睡觉。
睡觉前,陆景言正好和我在聊天,我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让他别担心。
他很长时间没说话,我也就放下了手机,一个人闷头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满头大汗的陆景言。
他连行李箱都没拿,手里只提着一堆药。
我连忙退后:“你怎么来了?我可能感染了,别再传染你。”
陆景言却将我抱住——那是我们确定关系后他第一次抱我。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拉着我的手进屋,转身替我倒水,把药递给我。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我有些手足无措。在我的家庭教育里,给别人添麻烦是会被嫌弃、被责怪怒骂的。
我只好一个劲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景言握住我的手,“永远不要跟我说‘麻烦’这两个字。能被你需要,是我的荣幸。”
这样肉麻的话,他说得无比诚恳。我在昏黄的灯光中落下泪来。
后来,我只和陆景言说过一次“麻烦”,那是在婚礼上,我对他说:“陆先生,余生麻烦你多多照顾我。”
陆景言目光深情:“沈小姐,我梦寐以求。”
——
20年夏天,我毕业了,工作定在了大学所在的城市。陆景言和我一起买了一套房子,靠近江边,可以看到不息的江水。
陆景言的工作原本一直在北方,我和他仍然只能两地分居。他越来越黏人,老是在电话里一口一个“老婆”地叫我。有不熟悉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打趣我:“你先生对你这么好,当初一定追你追得很辛苦吧?”
我笑了笑,“哪有。”
明明一直走在后面的是我啊!
我认真分析过陆景言为何会对我态度转变如此大,或许对他来说,我的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妻子,父母满意,而他对我也多有了解,我们的相处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唯独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快爱上我。
但来日方长,我自有手段彻底让他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
——
21年冬,陆景言申请了到和我一座城市的研究所工作。我和他结束了异地婚姻。
偶尔他下班早,我们一起做饭,我刀工不好,他却最擅长切菜。饭后他主动洗完碗,然后我们两个人手牵手出门扔垃圾,再到江边散步。
江边的夜风轻轻吹拂,树影摇曳,陆景言站在我身边。
这样的场景我想象过很多次,读书时,我常常一个人跑到江边吹江风。江水不绝,我对陆景言的思念也从未断绝。
那时我想象过他和我一起牵手散步,彼此都不说话,却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陆景言手上的温度清晰地在我掌心传来,提醒我眼前的场景不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