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拜高堂
谢麟则是身着一袭红色圆领袍,袍角微微外翻,束入御赐的腰间玉带。乌黑的头发梳进玉冠中,足下蹬着双绣着麒麟与蝙蝠的白鹿皮靴。这喜庆的装束更衬得他脸庞英俊,身量颀长。
二人牵着红绸,款步走入正厅中。
盈雪笑着看底下二人。
嬷嬷笑着,唱道:“喜上眉梢,福气盈门。春风过门楣,喜鹊报新朝。定北侯谢麟,今日迎娶付家七姑娘绮月,八字相合,喜上加喜。”
二人跪在蒲团上,先面朝殿外,半身直立。
“一拜——
拜谢天赐良缘,御赐之恩。皇天厚□□鉴——”
谢麟和付绮月朝天一拜,接着面对着转向盈雪,再次跪下。
“再拜——
拜谢高堂至亲,生养之恩。结缔两姓之约——”
透过团扇,母女俩对视着,都眼含泪花。
“三拜——
拜红纸墨书,夫妻之恩。共度百年静好——”
夫妻对拜,相对叩首。
付绮月好似回到了数月前的郢都侯府。那时,唱诵的是先帝派来的礼官,面前没有盈雪,身边人还不是意中人。
而今相隔数月,恍若历经半生。高堂健在,夫妻恩爱,岁月静好。
“礼成——”
他们相视一笑。
当着众人的面,谢麟轻轻拨开遮住她面容的团扇,笑着说:“夫人,这厢有礼了。”
付绮月脸红胜过胭脂,低声回:“见过夫君,妾身有礼了。”
“好好好……”
盈雪起身,上前亲自扶起二人。
她把两人的手交叠着,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掌心。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母亲愿你们二人,相知相守、同心同德,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 谢母亲。”
因没有宴请宾客,行礼之后,天刚擦黑,一家人围坐桌前,如同平常一般用膳。
嬷嬷得了赏赐,带着喜糖欢天喜地地回宫里去了。府里的侍女们都得了一贯钱做红包,个个眉开眼笑,叽叽喳喳地争着抢着说吉祥话。
碧云本该回宫里伴驾,被付绮月留下来,硬要她喝杯喜酒。
“碧云姑娘,这数月来,母亲得你悉心相伴,我无以为报。这一杯,我敬姑娘。”
碧云端起酒杯,欠身回道:“多谢夫人赐酒,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说罢,一饮而尽。
周顺在府外守卫,此时也被谢麟喊进来。十数个侍卫围在另一桌菜肴前,大快朵颐,高声道着喜。浅酌几杯,不敢在付绮月和盈雪面前开谢麟的玩笑,便拿周顺开涮——
“哎呀我说周兄,侯爷都成亲好几个月了,怎么周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就是啊!我记得周兄还比侯爷年长啊?”
“周兄,你得加把劲啊!”
……
哄笑声里,一贯大大咧咧的周顺都红了耳朵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借着动作,虚掩着偷瞄了碧云一眼。
碧云自然也听到了,向来端庄稳重的她,也禁不住这么多男人的调侃。尤其是周顺的目光,好似火焰一般,烧到她身上,她一看过去,眼神就在空中相碰。
谢麟倒了杯酒,递到周顺面前,搭着他的肩膀附耳道:“连喝三杯,本侯就告诉你怎么追姑娘。”
周顺低下头,想了想,果真拿起来,自己灌了三杯下去。侍卫们吆喝得更厉害了,惹得盈雪也笑了起来。
碧云躲到盈雪身边,假意同她说话。盈雪笑着,拍拍碧云的手,对付绮月说:“月儿,去把那双绣鞋拿来。”
“哎,好嘞。”
不一会儿,付绮月端着一大一小两个木匣子回来了,搁在盈雪手边的矮桌上。
“这是……”碧云迟疑,在盈雪示意下,慢慢打开匣子。
付绮月先从小匣子里拿出一对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钗,说:“这对钗子是先帝给我的嫁妆,我一直觉得太招摇,从没戴过。碧云姑娘在陛下身边,自然是好东西都见过的,还请不要嫌弃。”
“不不不,夫人客气了。奴婢身份低微,怎能收这般贵重的礼物。”碧云连忙推辞。
站在一旁的扶兰将金钗接过,递到碧云面前,碧云不得不接过,道了谢。
“来,我也备了一份。”盈雪打开大的匣子,露出里面铺着棉花垫着的红色绣鞋。
鞋头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鞋身两侧是并蒂莲的纹样,花纹铺满鞋面,显得格外华美,不必穿上,都能想象出这一双绣鞋掩在裙底下若隐若现的样子。
“我知道碧云姑娘是孤儿,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你很是心疼。所以我照着给月儿做的绣鞋,也给你做了一双一样的。若是将来我有幸能看着你出嫁,倒是希望你能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