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不换？

沄水淼淼，天高水远，山南为阳，水北有城，号为沄阳。这是大陈领土最南端，历来人群迁徙必经之地。

沄水上浮着一个黑点，上有一团荧蓝色的光点。漂近来才瞧清是个人形，光点大约是太阳炫眼了。岸边白衣素裙的女子赶忙招呼人去打捞。

捞上来了，是个半死不活的男人，长得是真好看，面色苍白如雪、五官俊美若远山冰雕，身形颀长却不显羸弱，反而湿衣下肌肉线条分明。

这边有人见他好看就寻思，早听说上流有送河神新娘的传统，怎么现在还流行送美男了？河神口味变了？

倒是领头的女子低身握了男子的腕，吩咐道：“也别呆看了，死人看不活，活人也要死了。去附近找大夫来吧。”

小姐略通医术，知道这是个有内力的习武之人，能在水上撑这许久真是奇怪，江湖人？不过脉象虚浮无力这也快要去见阎王了，能不能活就看这附近有没有医术高的善心大夫了，回城找是来不及了。找不着大夫就地埋了也是功德一件，看天意吧。

万幸真有大夫在附近采药，还挺年轻，年少有为，一顿操作包扎换衣灌药，完了意犹未尽，叫小姐把人抬回去。

小姐要把大夫也给带回去，你治的人要是出啥事你得负责啊。小大夫傻了：“不是……我就一药铺学徒，采药的，您拿我当回事干嘛，我家徒四壁、上有老下有小的，完了人死了我也赔不起啊！”

边上小丫头怒了：“那你路上跟我们吹你医术多么多么高明，怎么着，现在翻脸不认了！”

“我……我就瞧着你这小丫头长得蛮好的……然后走路一瘸一拐的，我想着崴脚——我能治啊，治不了搀一程也是赚了，”小大夫小声嗫嚅着还一边拿眼偷瞟小丫头，贼心不死呢，又喊冤：“我要知道你们来真的，我肯定不来的，这伤你们得找仁杏堂的‘杏手回春’春大夫啊，没我事我先走了啊——诶，你们抓我干嘛？你们别是搞‘仙人跳’的吧，跟你们说，我真没钱。我也不是跑路，我就是仁杏堂采药的，我回去帮你们跟我们春大夫说说，快放开我，再晚来不及了——春大夫下值了，春大夫该回家了——呜呜。”

吵得小姐脑仁痛，命人把他的嘴巴堵给了，一起带回去。

“小姐，你怎么又捡人回来了？”

“绯纹，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呢？相遇即是缘啊”小姐揉着红眼眶道。

这小姐就是沄阳有名的美人周浔，沄阳双姝之一，佚貌仙姿非凡俗之流，书香之家才高艺绝，而且乐善好施，淑名远播，四方慕名求亲之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周小姐把人带到自家开的乐善堂。“杏手”春大夫早在那候着了。

她房内大手一挥让大夫尽管治，用最好的药，房外一面唤丫头搜身确认身份，一面叫心腹捡出废武功的秘药煎熬，又差人偷偷唤南风馆老□□夜里来相人估价。

她心内计算一路了，这姿色□□能上三四百两，一年能有个千把银子。去上坟白得几千银子真开心。莫非是上天怜她丧父送来的礼?明日去寺里还愿，给母亲和姐姐再添两盏长明灯。

乐善堂经营多年，收救落难女子、弃婴，活人无数。堂主周二小姐不仅喜欢救人，她还喜欢卖人。

众善之地？众恶之地耶？

周浔才进门来，一个坚硬的东西便抵上她的右肋，冰冷的手迅狠攥住她的脖子。

“进来，让外面的人退出去，关上门，”冷而坚硬的声音。

“我救了你。”女子强作镇定道，挥手散尽侍从，她知道那个坚硬的铜炉可以轻易让她肋骨断裂、肝脏受损，那只冰冷的手虽然刚从阎王殿活过来但拼尽最后一力转瞬便可拧断她的脖子。

这手，还是她从阎王殿救回来的，费尽诸多药材日夜照料才使其免于沦为一摊死肉！呵！

“我的婢女——”

“她没事，”男人截住她的话，“你是谁？”

“问人之前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再说，我刚救了你，”得知婢女无事，小姐放心呛声，“不过看在你刚醒，脑子还不清醒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男人眉头锁上，有些困惑，似在思考她的话，握住脖子的手松了些，依然问出口：“那你是谁？”

嘿，不会真傻了吧？还纠结上了。“这里是沄阳县慈善堂，我是这的主人，我叫周浔。现在，放开我。”

头越来越晕，恍惚中闻见一点淡淡果香，像雪梨，尾调却有些辛味——不是果木香味，曼陀罗花？然而人已经浑身瘫软倒地了。最后的一眼是周浔掀开珠帘搀扶侍女的背影，月白衣裙卷入红罗软帐，半边侧脸如宣纸般苍白。

“你醒了，”粉衣陌生女子敷衍的把药勺塞进他嘴里，我认得她，她就是被我打晕的婢女。

陆横想说话却动不了，只感觉下巴一阵无知觉，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四肢也被绑起来了。

“别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