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

，一个声音忽然在寂静的屋中响起。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这是个清脆的少年音。

小姑娘惊讶地抬头，猴子也正凝望着她，浅褐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着光，瞳仁轻轻的一点墨。

“可是……”小姑娘想起大人们的忙碌，还有仆从们的闲谈：“我觉得你没有害过人，你会害人吗？”

“不会。”猴妖说：“我是要修道成仙的，害人就不能成仙了。”

“成仙？听起来好厉害啊！”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我怎么把你放出来呢？”

“你把那几张黄色的纸揭去即可。”

听到这句话，孔方赶紧推开门，大喝道：“你住手！”

然而为时已晚，小姑娘雪白的小手里已经攥了那几张符纸。幸而铁笼的开口处还挂着一道精钢打制的铁锁。

孔方跑进屋去，把小姑娘从地上拉起来，便要往外跑去喊师父。只听得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阵破空之声后，那妖猴已然出现在门口。月光下，他举起一个爪子，那上面尖利的指甲闪着寒光。

他骇得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根本发不出声来。

妖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扑咬过来，却是如人告别似的摇了摇那只爪子，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夜风将一道低语传到他们耳畔。

“我叫六耳。”

“师父他们赶来的时候，柴房里只余下一个四分五裂的铁笼子。”孔方说：“但师父并没有去追，只是叹息一声，说一切都是缘法。不过幸而，这猴子也再也没有出现在河源。”

“柳家的表小姐叫什么名字？”陈香末赶紧追问：“是叫柳扶玉吗？她现在在哪？”

“这……”孔方为难地皱起眉：“时隔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记得了，至于她现在在哪，嫁人没有，我也不太了解。”

庭院四周的草木忽然一齐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狂风卷起地上的尘沙和草叶，打在脸上有些刺痛。陈香末用袖子挡住脸，惊觉天色也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天空中布满了翻卷的乌云。

“要下雨了？”

“不，是妖气。”哪吒咬牙道，他遥遥望向一个方向，那里冲天而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漩涡。他抓住陈香末的手：“孔方，我们去看一下，你去打听好柳家表小姐的名字，还有她如今的去向，等我们回来。”

“哎！”孔方刚要开口要和他们一起去，两人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他昂着脖子望了好久，嘴里喃喃：“还真是高人啊。”

城中弥漫起了淡淡的白色雾气。

街道两旁的商贩们纷纷收摊，行人们匆忙往回赶，有几个带伞的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抱怨天气的多变。母亲尖利的呼唤声传到他们的耳畔。

“阿诚！你在哪！”

越到城门附近，这雾气越浓厚，甚至完全看不清十米外的事物。陈香末和哪吒隐约听到了孩童的哭号。

两人摸索着走近，这声音戛然而止，雾气中露出一对小小的黑色鞋底。

哪吒闻到了一股便溺的腥臊味，那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子底下一滩淡黄色的液体。他赶紧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伸指去探脉搏，人已经死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孩子的脸，喉咙一紧，是一张眼熟的面孔。男童小小的脑袋枕在他臂弯，一双眼睛瞪得凸出，嘴巴张大，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是下午那个跛足的孩子。”哪吒捻诀，一道流光将人送回城中，回头望向城外：“源头在那。”

身侧却无应答。

他转过身来，茫然四顾，白蒙蒙的大雾中，根本不见陈香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