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好像要完蛋了(六)
《Downtown now》里回答上一段感情的分手原因时,沈意疏说过谁都没做错,大家只是为着彼此考虑却没能走到预设中的结局而已。
番组里说的话其实都只是在给那时的自己寻找借口,否则此时此刻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是清楚的吧,真正的坏人是谁。
但即将28岁的沈意疏远比23岁的沈意疏更称得上一个成熟的大人。
五年过去,她已经可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保持镇静而体面的姿态,坦率上前问候了。
——对许久不见的前男友。
近几年网络上充斥着各类对于韩国人和□□的笑话(又或者说是刻板印象),身处内卷地狱的年轻人们依靠或是酸涩或是浓苦的饮品对抗人生里的无数挑战,沈意疏最开始也不理解这种狂热,但后来却渐渐懂了。
如果嘴巴够苦,那么或许就能够压过心里的酸苦。
话虽如此,在医院二楼的咖啡店点单时,沈意疏还是要了两杯香草拿铁。
超强的记忆力在大多数时候都算得上是个优点,她可以背下一整场演唱会二十首歌的歌词无需依赖提词器,也能记住接触不多的staff有个喜欢假面骑士的女儿,自然也包括前任的口味取向。
感到寒冷和辛苦的时候喝一点甜的,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人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幸福这个词汇,有着很广的外延和内涵。练习结束偷偷去蓝天白云小黄楼附近的便利店买鱼饼和鲷鱼烧是幸福,演出结束后在粉丝呼喊安可的声音里重新上台是幸福,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醒来听见窗外的雨声是幸福,被恋人从背后环住腰接吻是幸福,每个能够留在记忆里的瞬间都是一期一会的幸福,沈意疏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学会珍视这些瞬间之前,她曾艰难跋涉过漫长的黑暗。
那么,曾与我同行的人,又是否认可这些时间被归类进幸福的范畴?
看见沈意疏捧起马克杯开始喝咖啡,郑泽运这才端过来自己那杯。刚才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时,他还以为是幻听了,转身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惊讶之余又清楚地意识到,距离他们最后一次在MBC的年末舞台见面,已经过去四年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服役又退伍,成员解约退队,随着时间流逝,组合的名字也渐渐从大众视野中被抹去。
难过么?有一点。
不甘么?也有一点。
但是出道年头进入两位数,经历过诸多波折后,郑泽运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站上舞台的机会往后只会越来越少,他虽然遗憾却并不自怨自艾,仍旧尽力去完成每一个行程。
与正在走下坡路的自己不同,曾经交往过的人好像没有极限,一直在做着了不起的事。为沈意疏感到欣慰和高兴之余,郑泽运也会庆幸他们安静而隐秘地分享了一年时间,这段关系没能变成她的阻碍真是太好了。
分手之后,周围人面对他时都有意避免提起这件事,和有名的人交往过可能会成为谈资,但太过有名的格差恋爱就会刺痛自己。
郑泽运自己反而不觉得这是个不可触碰的伤疤,就算心里有过对沈意疏的不解和怨气,但这么久过去,也早就化为尘烟消弭无影了。
看见她现在很好,那么他也就不再执着那个答案了。
“哥是身体不舒服吗?”沈意疏放下杯子,问道,“才来医院做检查?”
“有一点,估计是为了演唱会练习过度了。”郑泽运说,又习惯性地安抚沈意疏,“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虚惊一场。”
听见演唱会这个单词,她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度:“是个人的live吗?恭喜呀。”
“不,和在焕、小爀一起做的fan concert。”他解释道,“姑且算是1/2 VIXX的演出吧。”
沈意疏“啊”了一声,VIXX的人员变动她之前也有所耳闻,也因此更加能体会到这份团活的来之不易。三个人要消化掉六个人的歌曲和编舞,那练习到身体不适的程度也不奇怪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以现在的立场说些关心的话又不合适,只能露出苦笑:“哥果然还是……一旦认真就会开始拼命的性格。”
四目相对,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流动都变得迟滞了。
最终还是沈意疏先移开了视线:“抱歉,我只是想说,不要太勉强自己。”
“我知道,不过这才是我们的常态,不是么?”说到这里,郑泽运停顿了下来,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起太多波澜,“开始准备演唱会之后,我常常会想,如果以前我能多做一点,那么我的成员、弟弟们现在是不是就不必那么辛苦,就像曾经的你一样。”
沈意疏微怔。
已经开了口,他索性接着说下去:“刚结束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感觉,时间久了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吃到的东西、看见的风景、新作的曲子这些东西都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