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兆

MBC给的位置并不算好，靠近通道，前后都是并不熟悉的当红男团，很容易被镜头拍到，沈意疏只能正襟危坐，偶尔和成员说说话，但多数时刻在放空自我，思考新主打的编舞、歌曲录音的细节处理等等，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否则因为无心的reaction引发了粉丝间的骂战就不好了。

“明年一定要去到更好的地方！”

也不知灵魂放飞到了哪处，沈意疏突然记起去年今日说过的话。2016年的MBC歌谣大祭典她们作为唯一一组被分到户外会场的女团，心里有过怨怼有过不平有过失望，但最终还是在寒风里哆嗦着结束了坎坷的一整年，今年也努力地走过来了，完成了三次回归，认真进行每首歌的活动，还开了自己的演唱会，反响都很不错，对比去年，的确是稳步前进。

就算不提组合，自己的2017年也过得充实而有意义：在vlog里尝试输出创意，做cover经营歌手口碑；发表了好几首歌，其中还有一首成了日剧插曲为更多人所聆听；每月女团个人品牌评价稳居前三，盖洛普不降反升；在日本依靠街头采访有了点热度，在国内还参与到了男团选秀节目录制中来……无论怎么看，作为爱豆，这都是收获满满的一年，并且也初步明确了之后想要走的路。事业顺利，感情稳定，生活上……略有风浪，但人活着哪能事事称心？这已经很值得人羡慕了。

但为什么我不仅没有感到幸福，反而又开始焦虑了呢？

余光扫视了一圈，看到观众席和艺人席上黑压压的人头沈意疏更加坐立难安了，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监控探头，而她就是楚门。

窒息和反胃复又齐齐涌现，忍住这种不适带来的想要落泪的欲望，沈意疏暗恨自己这突发的脆弱与无能，在裴珠泫近前附耳说道：“Irene姐，我可以回一趟休息室吗？有点头晕，想回去喝口水。”

“很晕吗？可下个节目就是VIXX，你要不看完再回去？”裴珠泫说。

“不用了，结束之后我上网看cut。”沈意疏摇头。见她的确是不舒服的表情，裴珠泫也不再多说，示意她早去早回。

姜涩琪侧过头，看见沈意疏额角冒出的细密的汗，向裴珠泫请示后跟了上去，沈意疏万一半路晕倒了有她在还能立马去叫人。

沈意疏：……有被感动到，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Euphy啊，等等我。”

沈意疏回过头，发现是姜涩琪，惊恐的心绪略略有所平复。沈意疏走得很快，小跑着追上来之后姜涩琪一把抓住她，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在抖，有些急了：“怎么在抖？你哪里不舒服？我们赶紧回休息室吃点东西。”

“啊……好。”沈意疏应声点头，几乎是被姜涩琪拖着回了休息室。

经纪人和Cody助理们看见两人回来，起先觉得奇怪，瞧见沈意疏苍白的脸色后只当是低血糖发了，再不就是演播厅里人太多闷着了犯恶心，找来两支红参口服液，像喂饭似的让沈意疏服下，又把中午没吃完的米肠拿去加热，姜涩琪用筷子夹了一节送到嘴边，沈意疏却后退了。

“喝了口服液好多了，不想吃这个。”

“但你还在发抖，真的不吃吗？”姜涩琪很是担忧，“回到演播厅又要坐好一阵子，我怕你当场昏倒。”

“那样的话，能博一个话题也不错。”

“你这孩子——”旁边的经纪人瞪了她一眼，“又说胡话！”

沈意疏双手合十，换上一副惯常的、同成员开玩笑的表情：“哥，把我的包里的药递我一下，拜托啦。”

从经纪人那里拿过药瓶，然后去接水，姜涩琪会意：“你是不是最近一阵情绪又不稳定了？害怕镜头和人群么？要不然待会儿就别上场了，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

听到这话，沈意疏手一抖，差点把药撒掉——是多出来的那两颗。好在饮水机在正对门的角落，她背对其他人，避免了被发现不寻常的药片剂量。用右手扶住左手，仰头把药倒进嘴里，趁着舌苔和包衣发生过多接触之前灌进一杯水。

“还好，不算太严重，忙起来就不会在意了。”沈意疏转过身来，挂起笑，“姐姐帮我补一下妆吧，刚出了点汗。”然后又转回面对姜涩琪的方向：“等下我们就回去。”

姜涩琪只得顺着她：“好。”

Cody取了粉饼和刷子给沈意疏补妆，一边刷一边夸赞道：“我们Euphy真是比花还美丽，这个眉形天生就好看，都不用多修。”

“是姐姐手艺好，所以我们才能漂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是人就喜欢恭维，沈意疏这真诚的语气让Cody的嘴角上去了就没下来过，三两下补完妆后加了一句：“不过我看你好像是毛发旺盛的类型，要是休息时眉毛又长出来了，顺着现在这个眉形修掉多余的部分就可以了。这是我最近在用的修眉刀，很好使，你可以拿去试一下。”

说罢Cody从桌上找到一把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