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 御赐
张纶闻言浑身一震,终究是俯下了身体。
老太爷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着那金身弥勒道:“你也知道,我们本是张家旁支;张家不能在咱们手里败落。主家已经撑不起来了,咱们家,你是目前最有出息的;张家宗亲都指着咱们能撑住,这些年才源源不断的支应咱们;无非就是因为咱们能庇佑一氏宗亲。金陵是咱们的根基所在,我都五十多了,人到七十古来稀,纶儿,我不能看着张家在我前面败落。”
“所以,当年我让你母亲送了兰儿的庚帖进宫,因为当年陛下就疑心我们挟清流自重;是我逼着你妹妹入宫的,也是我运作的让你妹妹的庚帖直呈帝前。谢氏一倒,朝中已经有一半的旧臣被清算;咱们与柳家的亲事,只会让陛下觉得文官旧臣抱团,立刻屠刀就要下来了!半年扣中不发算什么?只要他想,半年、一年、京中候旨的文官何止我一个;我能等,那些朝敌能等吗?张家能等吗?”
“你可以觉得我心狠,但是只要茹儿进宫,陛下好起来;太后觉得茹儿有用,就不会薄待茹儿,不会薄待我们张家;就这一点,我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挡在张家的路上。你也一样!”
张纶沉默着伏在蒲团上,两眼望着地面。
“为父已经辞官多年,陛下面前本就没什么脸面;我只盼在陛下面前,你还能得几分功劳,能平平安安的护着昭文入朝围观;在我死前张家不倒,你不倒而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京都 皇宫
阳光已经连着几天了,渐渐暖起来;仁寿宫前的几颗白茶正艳丽着。
太后跪在白玉观音像前,念完了心经才起来。
身边的嬷嬷便上前扶她起来:“娘娘,刚刚淑妃传信过来,说陛下今日已经能起床走动了。”
太后喜得抓住她的手细问:“真的?快,哀家得去看看。”
“娘娘莫急,都给您备好了;说是昨儿个能下床吃饮了,今儿早上,陛下不耐烦在床上躺着,用了早膳,便由淑妃几个扶着,下床在寝宫里走了半天,如今正让晋王在里面念奏折呢。”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太后回身认认真真的给白玉观音拜了拜。
“还有个事儿,钱多回来了,张家的茹待诏也一早跟着进宫了。”
“好!好!好!”太后满脸慈蔼笑道:“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她一来,陛下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那嬷嬷伸手扶着太后往宫外走;“这钦天监还是有点本事的。”
“嗯,你一会去把她带到仁寿宫来,这几日估计车马劳顿,这孩子怕是累的很,先放我这边你给她调养几天待陛下好了,再带过去。”
“何必等会,钱喜已经带人在侧殿等着了。”
“那就那些小孩子爱吃的,先让她吃着玩着,一会哀家回来,再带她过来给哀家说说话。”太后上了凤撵便急急赶去皇帝的寝宫探视去了。
待的太后回来时,思茹已经被人重新刷洗了一遍,有里到外的换了新的宫装,倒更加贴身了。
太后进屋就见一个粉衣小姑娘站在屋子中间,只一团孩子气,见她进屋,便急急忙忙的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扣安。
太后今日见皇帝气色很好,说话也中气足了起来;心里便放下了疙瘩,这会正心情好着,便笑着让人扶思茹起来:“果然是个好孩子。”
又见她嘴皮都干了,一旁的茶水点心一动未动;脸色还有点惶恐之色,便叹了口气道:“给茹待诏换点热的,还是个孩子呢。”
那嬷嬷笑着让宫娥上了新的果饮道:“待诏刚入宫,这是山楂饮,几个公主都爱喝的,你也唱唱。”
思茹小心的看了眼太后,见太后点点头,便小心接过那饮盅,捧到嘴边喝了一口,嘴里酸酸甜甜的,倒是好喝的很;她不敢多喝,之前钱太监已经说过,太后面前,最好不要出恭,能憋着就憋着。
太后见她喝了一小口便不喝了:“怎么,不喜欢吗?”
“回太后娘娘,好喝的,只是怕一会内急,不敢多喝。”
太后这才想起,是了,宫侍们是有这个规矩的;她大笑道:“你是个听话的,不过,在哀家这,没必要跟那些规矩,原本就是招你进宫来陪陪哀家说话的。”
那嬷嬷也笑道:“娘娘都发旨意了,你就乖乖的,该吃吃,该喝喝;以后跟着我就好。”
思茹懵懂的点点头,认认真真给太后磕了头谢恩,就起来乖乖把那茶饮喝完了。
几天后。
太后便带着思茹去见了皇帝。
皇帝已经从督卫处知道了这事,也不免觉得荒谬:“朕的病是丹丸吃出来的,御医治好的;关个孩子什么事。”
淑妃却道:“可不能这么说,您当时多凶险,臣妾都恨不得随您一道了;可自打太后下了谕旨,您就立刻好转了;她一入宫,您就能起床走动了;我觉得这孩子说不定真就是个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