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 谕旨

大雪下了足足两天三夜，整个金陵都被白雪给裹了起来一般；张府的后宅里却是暖气融融，柳氏休息了一夜，便移回了原来的院子；两个乳母则一个负责喂奶，另一个负责给柳氏擦身子排露。

张纶这几日也坐不住，天雪封寒，立春都过去快半个月了，还大雪封了地；按道理农历四月，该是桃花汛的时节了，若汛期再推迟，春汛连着夏涝，怕是今年江南一带要遇上洪灾了。

南下送信的人该是到了吧。

俞俶玉过来的时候，见他正站在窗前沉思，脸色却带着忧色；便上前给他披了大氅：“这天寒，官人这样吹着风，怕是回头要头疼了。”

张纶忽地被惊回过神来，笑着裹紧了大氅：“还是娘子心疼我，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今儿就孩子出生的第三天了么？还不见官人给取个名儿，丫头婆子们只小少爷的瞎叫，也不是个事。”

“嗯，这几日忙，我倒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张纶那日明明见着孩子都欢喜的不行，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俞俶玉心想。

而张纶沉吟了片刻道：“农家有言：瑞雪兆丰年；他出生时天降大雪，就盼他一生衣食无忧，丰衣足食；就取个丰字吧。”

自此，张纶的第九子，也是张府第三代最后一个孩子，便定名为昭丰。

俞俶玉陪着张纶，一个饮茶，一个煮茶；原是要配一堆吃食的沫茶，在俞俶玉的影响下，张纶渐渐也改饮了清茶。

风雪在窗外渐渐停了，慢慢太阳也出来，雪色映得整个书房亮堂堂的；门外负责洒扫的仆役们便开始清雪了。

两人相对而笑，张纶准备起身去看看柳氏和孩子；便见院外人声憧憧，喧闹着进来了；张府的老管事急急赶进院子：“大老爷，天使驾临，总督大人快马派人来报，让准备好香案接旨。”

张纶猛的站了起来：“什么？天使？可有问清楚是什么事？”

“来人来得急，只让快点准备好，想来马上就要到了。”

俞俶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冥冥中，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张纶转身道：“快，通知孩子们，全部都准备好，去前厅候着，你也快去换衣服，一道准备接旨。”

整个张府都在一片无端的忙碌中开始活跃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都快速整齐，在前厅按份位候着等待天使驾临。

而江氏和柳氏作为姨娘，只能在后院里等；连带着他们的儿女也在屋子里候着。

江氏不免艳羡道：“竟是天使驾临，想来是你爹爹要升官了；可惜，这种场面，我这辈子是无缘得见了。”

思娇则蔫蔫的趴在塌边：“我不还陪着您么？这金陵老家也太小了，想着玩儿，也施展不开；还有那几个堂姐姐，整日里来打秋风；烦都烦死了，咱们什么时候才去京城啊。”

思茹则抱着小手护暖炉道：“五姐姐，你可别抱怨了；那几个堂姐姐明摆着就是来占你便宜的；你却被人一哄就拿出东西来显摆；又拉不下脸皮来跟人讨要。”

“哼！我能和他们一样么？咱们爹爹马上就要入阁了，她们不过是些平头百姓而已；我岂能自降身份和她们争几支簪子？”

江氏忍不住翻个白眼道：“你倒是大方，就你那些东西，哪样不是金贵的随便挑一件都够别人吃嚼一两个月的；你若日日这么大方，只怕你还不用去京城，你那些东西就给你全撒了。”

“哼，哪有怕什么，等去了京城，我去求爹爹，到时候说不定爹爹一开心，还能给我治几件新花样呢。”

“那你还为了几朵绢花跟三姐姐争？”思茹简直不明白思娇的脑子在想什么。

“你懂什么？哼，便是便宜了那些破落户，我也不给她。”

母女三人在屋内闲聊，而正厅内，张老太爷和张纶已经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听见门外一阵吆喝声；便急急抬了香案出去，开了正门，张纶亲自去门外迎接天使。

他出了正门，却一惊；只见金陵总督亲自陪着一个红衣太监，两个督卫在门口落轿。

那红衣太监却不是皇帝身边的常见面孔，张纶连忙捧着笑上前：“臣张纶恭迎天使。”

那太监满脸堆着笑：“张大人客气了，咱们还是开始吧。”

张纶见这太监虽然客气温和，但完全不愿意多搭话，心里突然有了点不太好的感觉；又忙引了人自正门进了院，正院里，张氏嫡系一脉都已经列齐了，在等候；那太监进了院，扫了一眼，边在香案前站立：“奉太后亲谕 ，着候 江南布阵史张纶听旨。”

张府之人一听，是太后的旨意，皆是一愣，但好在张老太爷职业素养训练有素，迅速跪倒伏地；张纶也立刻跪下；只片刻，呼啦啦全院跪了一地。

张纶大声回道：“臣张纶，接旨。”

“太后谕闻卿有女，名为茹；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哀家闻之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