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

诡异的血腥味在林间散开，浓郁鲜甜，甜得发腻，同狼尸带着淡淡腥臭的血液有明显的区别。

啪啪啪——

男人优雅地鼓掌，缓步走近时，背后的阴影流动着紧随其后，“不错，很久没有这么多有趣的人来到巴洛维亚做客了，欢迎你们。”

洛风禾用心电感应同克莱尔交流，“冷静，虽然他拍手的样子很讨厌，但别忘了，我们刚刚打过一场。”

她可不想听帕克把冷笑话对着这个傲慢鬼再讲一遍，直觉告诉理智，打不过。

克莱尔紧握着手中的剑柄，身体微微前倾，维持着随时应战的姿势，尽可能用礼貌而平稳的语调建议：“请将马车移开。”

他仿佛全没听见，嘴角勾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我，施特拉德·冯·扎洛维奇，此地的主人，欢迎你们的到来。”

他转向克莱尔，虽只略高了那么一点，却故意下垂眼睑做出俯视的样子，“尤其是你，唔，这位有趣的……”

最后的尾音嘲讽而模糊，想来不会是什么褒义名词。

洛风禾上前一步，挽住克莱尔越绷越紧的手臂，继续心电感应说悄悄话，“琼森腿上有伤，帕克又挂回树上了，就算打赢了也是我们损失比较大。”

傲慢的男人没有注意洛风禾的小动作，他视线随意地掠过五人，“最后忠告你们一句，伊丽娜是属于我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祝你们玩得愉快。”

他转身返回马车，白石台阶随着他的脚步一层层收起。

施特拉德身后的黑暗暂时褪去，视线不受遮挡，洛风禾看到了马车内的另一人。

是个黑长直发的长裙女孩，上半张脸被礼帽上垂下的黑纱遮挡，下颌尖且小巧，肤色白皙，红唇性感。

上半张脸决定美不美，下半张脸决定丑不丑。尽管没看到她的眼睛，洛风禾也觉得这大约是个美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半边脖颈被刻意遮挡起来。

两封信中都没有伊丽娜·考利安娜的画像，眼前女孩露出的半边脖颈白皙干净，看起来没有被吸血鬼啃过的憔悴感。

短暂的分神间，管家模样的男人已经关上车门，他注视了琼森片刻，最终一言未发，驾着马车离开了。

巨大的马车从墓坑上方移开，克莱尔面色沉静地将土填进坑中，琼森站在他身后看得目不转睛。

洛风禾见她面色复杂，好奇问：“怎么了？”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人背后的黑影。”见几人齐齐点头，琼森才放心地说下去，“他说话的时候，我看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海水涨潮一样汹涌，蔓延到我们身边……”

她指向克莱尔和林奇，“你们的影子，对，就是地上的影子，好像突然活过来了，它们，四处翻涌，里面甚至伸出了利爪。”

林奇惊异地看向地面，抬抬胳膊踢踢腿，他的影子跟随动作变化，轮廓清晰没有毛边。

克莱尔闭目凝神，专注感受自己的身体，说：“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总不能是我老眼昏花了吧，”琼森盯着他的影子看了又看，嘀咕道：“你的影子比林奇的更加疯狂，就像沸腾了一样，有很多东西不断地涌入又翻出。”

林奇蹲在地上拿小树枝描画琼森说的影子形状，“应该……是诅咒吧，会有什么效果？那我就不清楚了……”他和帕克交换了一个学渣都懂的眼神，“呃，但是，与暗影相关联的术法或者诅咒，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低语学院中，有的人会变成影子形态。”林奇顿了顿，没人追问低语学院的事情，才接着道：“我能想到最可能的，就是掠夺形态的伪装法术。”

洛风禾想起那个坐姿端正的美丽女孩，“你有没有看到马车里的另一个人？”

琼森点头：“嗯，身材很好。”

语毕颇遗憾地低头看自己，视线非常丝滑地落到了靴子上。

洛风禾瞎猜，“她的脖子，有没有可能被咬过？”

帕克清除了从树上蹭下来的污迹，他克服恐惧之后反应比平时更快，“你怀疑她就是伊丽娜·考利安娜？”

“不太可能。”琼森摇头，“我这个位置没有遮挡，从始至终都可以看到那女孩。她本来心情挺不错，还一直向我们这里张望，当他提到伊丽娜属于他的时候，那女孩狠狠地抿了下嘴，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帕克的小铲子加入了帮克莱尔掩埋尸体的工作中，因为被无礼的马车停驻上方，林奇为死者重新整理了下仪容，“这是……银币？”

两枚圆形的银色金属片，除印花之外与银币无异。

帕克凑近看了看，“这上面不就是刚刚那个人，他说他叫……”

“施特拉德·冯·扎洛维奇。”

洛风禾接过一枚细看，确实是刚才那张脸，唯一的区别只是印在钱上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