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

突然，一株银杏剧烈摇晃起来，接着是两株、三株……最后晃动的树木围成了一圈，一同将尉迟昭困了起来！

原本那满树的叶子尚且还泛着青绿，现在却以可怕的速度变得枯黄，成片地被抖落飘散。

那些树晃动得越来越快，甚至震颤到看不见树的本体，只有许多幻影渐渐与黑雾融为一体，一时间仿佛天旋地转。

尉迟昭警惕地盯着这些模糊的树影，她听见萧十六在叫她，但声音微渺，仿佛远在山外。

尉迟昭运转灵力，腕上的手镯化成了一柄长剑。

浩荡的剑气扫向周围猖狂的树影，只在一瞬间，散落的银杏叶尽数腾空而起，皆似刀片一般朝中间的尉迟昭飞来。

尉迟昭飞身想要从上空逃离禁锢，但这些树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意图一般，一边摇晃着一边倾倒下来！

眼看上方的空间越来越小，尉迟昭又甩出一剑，剑气打在树顶，却像碰到了结界一般，被猛地弹了回来！

尉迟昭旋身躲避，又遇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飞叶。它们打在翻转的月魄上，发出的果真是刀剑相击的声响。

待到尉迟昭将那些落叶全部扫荡干净，那些摇晃的树影中突然又窜出来十几团黑不溜秋的玩意儿！

它们好似这山上弥漫着的妖邪雾气聚集而成，但当尉迟昭与其中一团黑雾打上照面时，却是瞳孔骤缩——

那些所谓的黑雾，竟都长着一张人脸！

尉迟昭反应迅速，下腰后仰才没被这鬼气冲撞到。

这些鬼雾四下窜动，尉迟昭一边同它们周旋，一边看着那一张张没有实体的脸：或怒目圆睁、或垂眼哀泣，悲怒痴怨各有不同，但都是瞳孔涣散、面色苍白枯槁。

想必那老伯在山上撞见的，就是这些东西。

尉迟昭察觉出，围困着她的树圈正在缩小，招式法术都渐渐施展不开。偏偏这些鬼脸被击溃了也还能再汇聚起来，再这样下去，她耗也被耗死在这了。

“荼蘼。”她出招之余轻喊了一声。

一颗粉红珠子听唤，从尉迟昭的腰间窜了出来。

只见那小球直冲向那些鬼脸，破雾而出，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一颗摇晃的银杏树上。

那颗被击中的树瞬间静默下来，尉迟昭在黑雾间听见刺耳的噼啪声响起，焦糊之味飘散开来。

接着，花珠接连撞向四面八方围绕着的银杏，荼蘼花火瞬间燎了一圈！片刻后，原本猖狂的枯树在一阵爆炸声中一齐被冲击了出去！

当尉迟昭冲破这围堵时，却发现山上早已盘踞了无数团长着鬼脸的黑雾。

原本纠缠着尉迟昭的那十几团鬼雾，像是找到了队伍一般，愈加兴奋猖狂起来。他们口中传出呜咽和野兽般的低吼，似索命一样朝尉迟昭冲来！

无论剑气还是法术，根本都无法伤及这些鬼脸的根本。尉迟昭只能暂时保存体力，便想办法边躲避攻击。

突然，她背后撞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比她高许多。她下意识想回身抵挡，却听背后响起了萧十六的声音。

“阿昭？”

尉迟昭闻声停住了动作，警惕对着周围伺机再动的鬼脸，淡淡回道：“是我。”

萧十六似乎松了口气，又问：“你方才去了哪？”

尉迟昭：“被困了片刻。”

她突然想到她在树圈里面似乎听到了萧十六的呼喊，又疑惑问道：“你方才没有看见树阵？”

萧十六似乎出了一招击退了鬼脸，才回答道：“什么树阵？这些鬼脸突然出现，接着周围便布满了黑气，什么都看不见。我喊了你许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没事就好。”

二人为了防止再次走散，只能背靠着背迎击。可那些鬼脸丝毫没有减退，反倒是尉迟昭二人已渐渐疲累不堪。

萧十六分析道：“这些鬼雾，应该是怨气所化，恐怕这山上镇压了不少怨灵。你之前见过萧氏的人对不对？那你可认得这些脸？”

虽然这些鬼脸没有实体，但还是大概能看出他们的样貌。

尉迟昭回忆了一番，但她所能记起来的所有回忆里，都没有见过这些模样的人。

“没有，这些不是萧氏的人。”

那这便更奇怪了，若说怨气，当年萧氏无故遭灭门之灾，满门五百多人惨死，该是怨气冲天才是。

尉迟昭突然想起来，那老伯说，当年萧氏灭门的罪魁祸首赵氏，也在一年后被血洗，难道这些是赵氏的人？

尉迟昭眸光一亮，眼底杀意翻涌。她出手掐住一张鬼脸，硬生生将它捏爆。她想让这些鬼脸开口说话，但这些东西不是草木，她读不了它们的记忆。

尉迟昭压着怒火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让怨气开口说话？”

萧十六疑惑道：“怨气并非魂灵，怎么让它们开口？”

尉迟昭目眦欲裂，盯着那溃散又重聚的鬼脸，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