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梨花

结界碎裂后，阿尧用力摇摇头，小心站起来，消化着那句话，也慢慢等仙草之力修补身体。

场景回到石室，始终不见双鱼和琳琅。她们显而易见都不太有成算，别是被“神”骗光了家底吧？

她召唤出归雪剑，双剑飞出，沿着内室敲打，猛然迸发星辰之力，直接打碎粉饰，让她看见身后远处的两方小结界。

俨然是两个姑娘虔诚而渺小的身影。

阿尧结印，勾起食指以传声诀突破封印，硬生生把声音传入结界中，“别许愿，准备出来。”

她手划过虚空，两把剑调头正对着两个结界，“咻”一声破空疾驰，打在结界上，无形壁障马上寸寸裂开，岌岌可危。琳琅的声音同时泄出来：“尊敬的神，我想要我的族人全部复活，拜托你啦。”

阿尧扶额，只好再次开口：“琳琅，闭嘴。不劳而获十有九哀，更何况现在是在魔塔中。”

她见双鱼那里的结界开始晃动，捕捉到“神”之结界的一角真相，竭力一击完全带出双鱼，而同样的灵波打在琳琅的结界外，却始终没能彻底击碎。

恐怕结界与界中人的念力有关。她越是想要从神这里得到什么，结界就越坚固。

阿尧看向双鱼，示意她赶紧劝人。双鱼尚且懵懂，但意会到了，急忙张嘴：“琳琅，你别冲动，先出来！”

琳琅看着比她们二人都要小一些，站在透明结界中睁大双眼，举起手作小喇叭，大声喊：“双鱼——真的有神！”

有个屁！这傻丫头怕还以为嗓门大就能与她们沟通，若非传声诀，她们三人此刻根本不可能交流。阿尧二度结印，双剑一起攻向结界，界屏皲裂如蜘蛛网，始终将人困在里面。

双鱼无助地看过来，终于下定决心崩溃哭喊：“没有神，根本就没有神救我们！都是骗人的！”

回声在石室内传上几个来回，振聋发聩，吓得琳琅呆立原地。女人的声音从结界内传出来，盈满石室，“你们何必打扰小姑娘许愿呢。”

“许愿？被你卖了的那种吗？琳琅，你仔细想想，木梨族前后踏足魔塔者数众，必有人同你一样祈求阖族平安。这些人都去哪了？”

阿尧开口，字字铿锵，每一句都扎进结界内，令琳琅手足无措。她发觉结界还是没办法被粉碎，知晓琳琅仍未完全打消念头，无奈劝言：“她们都在一层，在那些墓碑里。”

“不会的……”琳琅的呢喃被数倍放大传出来，“可能她们没有说清楚。”

“那我来告诉你，你究竟要付出什么。”

阿尧指尖跃动灵光，寸寸摸索石室，语气沉重，“活一个人，就得死一个。你们木梨族牺牲了那么多人只想保全族中血脉，必有富贵险中求的人向‘神’许愿，为什么一个也没成？”

“如果我是你们中的某一个，要救就救最值得的人，或许是某任族长，或许是某代圣女。可你们代代延续无一人成功过。”

神识爬上石壁，不放过每个角落，寻找着通往下一层的路。

阿尧扣紧面罩，说：“因为你们本来就不具备许愿的资格。死人哪有命。”

石壁有一处凹槽被她捕捉到不同。阿尧眼神示意双鱼往那里走，声音和缓下来，又成了柔柔呓语，“先过来。”

结界果然松动，阿尧抓住一闪而过的时机，总算把人全须全尾带出来。她转身，即刻结印，繁复纹路出现在石壁上，流光道道蜿蜒，勾连成一个圆形法阵。

她挥手，法阵霎时生效，轰隆隆炸开一个窟窿，摇摇欲坠的石壁裂成两块，果然是门。

“快，一起推开。”阿尧没时间解释，只招呼两人来帮忙。

双鱼和琳琅一边，她自己另一边，吃力地推上一息，拥有了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空间。阿尧扭头，终究决定自己先走一步探路，吩咐二人跟上。

她走出五步，突然听见磕碰声，就见双鱼整个人被推着踉跄撞进来，琳琅却一个猛子跑回石室，声音循着闭塞通道飘来。

“神，我还是要许愿！”

“琳琅！”双鱼额头磕破了，闻言手脚并用爬起来，石门就在这个时候关闭，正正好把人卡住。阿尧眼疾手快捞人，才免了双鱼被夹成肉饼。

“如果我还活着，就复活我娘，如果我们真的都死了……把我的灵魂也送给双鱼吧。”

少女双手合十，遥遥转身，“双鱼，你一定要——”

有阵风飘过，轻轻抹灭她的声息，转化为冰凉雨丝落在石门后。

双鱼的长发忽而不受控制，疯狂生长，密密麻麻缠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