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了强
蛟龙盘云,大壑又有了新的天柱,那一天红焰破空而出,从此金波万丈,海上天也有了日月分明。
负天神君身上,又多了一件兵器。
暮夜天背着弓剑,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缓缓踏上云阶。
“这剑已经毁了,不堪再用,”共颐看着她背上长剑,谆语温言:“不必日日带着。”
暮夜天恭礼如仪:“总是青冥,残火尚有余烬。”
共颐默然,片刻道:“你是怪我没有兑现承诺,放你走么?”
暮夜天没说话。
共颐:“奂儿已封了太子,不日我将退陨,他的心意我不好违拗。”
暮夜天仍旧不语
共颐:“与奂儿在一起,以后帝后同尊不好么?”
暮夜天:“我不会改换身份。”
共颐噎住,眸中幽光一闪而过,叹道:“尘儿还没全好,你总是走不开的,你两人的觉魂都在漓月痕里,解起来颇费时日。”
暮夜天淡淡的:“劳帝君耗神。”
共颐又顿了一下:“把青冥剑也放这里吧,我一起看顾。”
暮夜天犹豫片刻,解下剑放在案上。
殿外一位皂袍神君进来伏跪于地,共颐扬声:“何事?”
丘陈低头:“君上有请神君!”
共颐轻轻颔首:“去吧!”
出了门丘陈跟上提醒,“神君,这里。”
暮夜天不理,转身径直走了,丘陈愣了一会儿,才抬脚跟去。
琼华满目的宫殿园林,没有泽花谷那么林木深茂,也没有那么多虫鸟走兽野趣盎然。错落别致的瑛石路径旁,灵禽都是昂首信步姿态闲雅,对身边美丽的花草看也不看一眼,和天上骄傲的仙人一样。
而真正骄傲的人是不会仰着头的。
坚拔的信念长在心里,外面只有松一般的平静。
千音尘坐在花园里看一颗松。
松不大,他看着看着就躺在松下,倚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松针落在他细密的睫毛上,衣服上,散开的长发铺了一地。
岁月恬静如画。
暮夜天想,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像山松一样高傲,又如明月般皎洁无痕,这世间万般痴怨妒恨,都不能使他污损半分。
风尘掩不住的,又岂只有天上星辰。
纪何拿着个托盘,托着一盏热羹走进花园,看见千音尘躺在地上,口唇一动就要出声,抬头发现暮夜天正冷冷看她,面色一凛,忙躬个身又退了回去。
暮夜天在树下坐了下来。
千音尘睁开眼,脸上带着纯净的茫然:“你是谁?”
暮夜天抬头闭眼,深深呼吸花间香气,
“要多少次你才不问。”
千音尘咧开嘴笑的惬意:“不问怕又是个梦。”
少年挪挪脑袋靠近她身边,暮夜天低头正对上一双亮亮的眼睛。
“又做梦了?”那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影,更衬得鼻唇玉雕一样光洁温润。
千音尘摇摇头:“睡不好,晚上还没有白天安静。”
暮夜天:“树下有虫子。”
千音尘拍拍身边:“树下有叶子,很软的,你也试试!”
暮夜天摇摇头,腰背如松。
千音尘看着她挪不开了眼:“你今天在哪里当值,我去找你。”
暮夜天:“我不值日。”
千音尘:“太好了!那就别走了,在这里住下吧!”
暮夜天:“今日不当值,我要回去休息。”
少年微微失望:“住这里也可以休息呀!”
暮夜天看着他没说话。
少年嘻笑:“好吧是我不想让你走,你都两天没来了。”
天上的云是化不开的团团绞絮,像暮夜天现在的心。
千音若鬼鬼祟祟露头,把一个托盘放在石凳上对她使了个眼色,比划一个抬头张嘴的手势,又消失了。
暮夜天伸出手,冒着热气的玉盏飞过来稳稳落在掌上,盛着满满一盏汤药。
千音尘闻见味道皱了皱眉。
暮夜天:“吃药了。”
千音尘闭紧了嘴:“好苦!”
暮夜天脾气很好的劝说:“吃了药伤才会好,快吃吧。”
千音尘:“伤好了就能记起以前的事了?”
暮夜天:“是……”
千音尘凑过来:“那好吧,看在你喂我的份上,”
暮夜天本来没打算喂他,少年的嘴却已伸到脸下,张的大大的,还长长啊了一声。
暮夜天只得端起来喂了一口。
千音尘咕咚一声咽了,跃起飞了一圈。
暮夜天不解的看着他。
千音尘咧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