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线圈,是整幅山水画里唯一的颜色。
线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若是往常,乔瑰意不会分给这湿答答的东西任何一个眼神。
但——一个针脚不均匀,却被用到磨损的东西,至少在一个人的心里很名贵。
她叹口气,皱着眉从地上捡起那个线圈。
沾了泥土的的线圈看起来更加灰败。她用纸巾擦干净线圈,套到手腕上,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
也不知道为何这线圈在程辞安手上,就看起来那么的——
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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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瑰意上了车。
车上所有人都已经落座,唯有程辞安一个人还站在过道上。
乔瑰意看出他的顾虑,一把把他推到座椅上,“站着不安全,到时候我擦擦座椅就可以。”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聊胜于无,擦擦?”
其实纸巾不是个很好的擦脸的工具。
被水打湿的纸巾很快碎成白色纸屑,乔瑰意突然伸手。
手下的身体一颤,要往后躲,被乔瑰意拽住了手臂,“别动,我给你拿掉。”
松软的头发被雨水淋湿,柔顺地贴在头皮上,程辞安低下头,露出纤长的脖颈,雨水顺着没入衬衣内。
看起来柔顺又无害,像是能让人为所欲为。
乔瑰意手蜷缩了一下。
拇指抚过被纸屑遮住的黑色小痣,只觉得身下的人僵硬得快成一尊雕塑。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你手怎么回事?”程辞安突然出声。
白色手腕上,一圈红色的印记显得尤为刺眼,乔瑰意收回手,“没事。”
程辞安瞥了一眼还在抱着木木小声哭泣的木木妈,眼里划过一丝阴郁,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腕,忽得,他目光一凝,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在他第三次没忍住透过窗户向后看时,身边传来一声轻笑,“你是在找这个吗?”
程辞安一愣,低头看向女孩的手。
暗沉的线圈乖乖地躺在掌心,抚平了他剧烈的心跳。
他喉头滚了滚,“是。”
将线圈重新套回手上,他哑声:“谢谢。”
“就口头感谢?”
程辞安心一跳,“请你吃饭?”
“不用。”乔瑰意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页面,递到程辞安身前,“加个微信吧。”
程辞安诧异地看了一眼乔瑰意。
“一个线圈换几次志愿者壮丁,很划算吧。”乔瑰意没看他,目光黏在套着线圈的手腕上,“毕竟看起来,这个线圈对你很重要。”
程辞安敛下眉,昏沉的天色下看不清表情,“嗯,很重要。”
他缩回手,轻轻捻了捻指尖,仿佛还沾染着刚刚柔软的感觉,“以后有需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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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顺利地回到了社区,乔瑰意给来秋游的几户家庭都打了电话确认到家后,才重新回车上将自己的东西和社区准备的没喝完的水搬了下来。
在下车的时候,乔瑰意被司机叫住,“小姑娘,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司机大叔手里拿着的是一串钥匙,黄色的毛绒小鸡钥匙扣已经起球变得坑坑洼洼,鸡嘴已经挤压变形,本该可爱的笑容看起来却十分诡异,可爱的腮红处毛绒却异常的平整,显然是主人时常抚摸的缘故。
乔瑰意向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再喜欢的东西过不了几天也就腻了,断不可能留着一个这么丑的小鸡做钥匙扣。
她皱皱眉,想要否认。却又觉得上面的钥匙异常的眼熟。
是华熙尚府大门处的门卡。
华熙尚府的大门处可以选择刷卡也可以刷脸进入,对于容易忘带钥匙的老人家们,指纹解锁和刷脸进入几乎成为标配,发现不了自己的钥匙丢了,也情有可原。
但乔瑰意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接过黄到发灰的小鸡仔细看了眼。
走线不平整,针脚很粗,有些地方的棉花甚至因为缝好而微微露了出来,在常年的风吹下已经渐渐和黄毛融为一体。
这丑到爆炸的小鸡不是外面的工业作物,到更像是不善针线的人做出来逗小孩玩的。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程辞安。
打定主意,她向司机师傅道了谢,“是我落下的,多亏了您,要不今天就回不去了。”
“嗨,没事。拾金不昧是我国的优良传统嘛,那我先走了。”
乔瑰意看了眼天气,“这天不好走,您回去路上小心。”
丑丑的钥匙扣被放在箱子上,没一会儿就被秋风吹得往后跑,乔瑰意怕它被吹风只能扭过身,用胳膊夹着伞,摇摇晃晃地回到了社区。
她拿出手机,给周郁莱拍了张小鸡的图片。
作为在办公室里摸鱼打游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