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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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凛在庭院浇花,视线却投向墙外远方。
“在想什么?”
连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从后将阿凛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处,遁寻她视线的方向,只一眼就明白了——那是南城门口,离陈返赵必经的一个地方。
“其实陆梵庸来陈国的真正目的是借兵。近来邻国结盟意图攻赵,边境动荡。而赵国内部又历经动乱,元气大伤,无法独自抗敌,所以陆梵庸特借和谈来陈借兵以退敌。”
阿凛心神一震,提着水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连堇偏了偏头看她,瓷白肌肤细腻光滑,轮廓柔和秀美,鸦羽般的长睫垂落,将眼中复杂的情绪尽数遮掩。
“你放心吧。”连堇说,“陆梵庸这个人虽钟爱权势,但他也是赵国人,曾身披战甲,为家国百姓流血战斗过的大将军,不会轻易舍弃他们的。而且陛下同意和亲,就表示愿意出手相助,赵国定能平定战乱,重回安宁。”
阿凛有些意外的看向连堇。
连家三世为相,朝堂地位举足轻重。连堇是家中独子,容貌出众,才华卓越,年纪轻轻便位于百官之首。家族骨子里的忠诚让连堇对陆梵庸的谋反行为不以为然,但陆梵庸为赵国所做的功绩都不可否认。
连堇对陆梵庸的厌恶,全是来自他和阿凛的纠缠不清,藕断了还连着丝。除此之外,连堇还是尊重这个对手。
“年少时陆梵庸教我六艺,带我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阿凛缓缓道,“有时候会带我赈济灾民,修缮损坏的房屋,做些我这个小姑娘力所能及的事。有一年北边发了洪水,水灾后整个村子染上瘟疫,他奉旨带着御医去治病。我执拗的想跟着他去,被他狠狠的骂了一顿,还让宫女看着我。我那时武艺略有小成,便趁夜从屋顶溜出来,然后偷偷混进队伍里一起去了村子。”
连堇:“依陆梵庸的敏锐,你半路就被他发现了吧。”
“是啊。我央求了陆梵庸很久,他才同意我留下,只让我做一些煎药的活。”阿凛说,“然而,纵使他再小心不让我接触病人,可总有疏漏的时候。我染上了瘟疫,高烧不退,浑身酸痛,止不住的哭,陆梵庸便衣不解带守着我照顾我,温言软语的哄我。”
“如果陆梵庸没有反叛,可能我到死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阿凛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蓄意接近,欺骗利用——这才是他的真面目。我那时真的太傻太天真,竟然相信这样虚伪的一个人。”
“他是大爱苍生,受人敬仰。可是他之于我赵阿凛来说,就是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5
竖日连堇休沐,一大早来竹院说要带阿凛出去游玩。
连堇拿了一件白色大氅披在阿凛身上,勾出两条细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阿凛:“你不是不愿我出门吗?”
“我觉得出去你或许会开心。”连堇最后给阿凛戴上帏帽,看了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阿凛,满意的点点头,牵起阿凛的手,“走吧。”
为了出行方便,连堇只解了脚上的锁链。阿凛不想锁链发出声响,便两手拿着链子缩进怀里。
都城繁华,人来人往。
这样的烟火气阿凛许久未感受到了。
衣衫首饰,胭脂水粉,糕点零食……只要阿凛驻足观看的地方连堇都会带她进去买。买完后交给风宿,一天下来,风宿差点拿不住。
晚间,各屋檐的红灯笼相继燃亮,宛桥旁动人的少女手捧花灯许愿,每个笑容纯真而美好。
连堇将一盏花灯塞进阿凛怀里,笑道:“阿凛,许个愿吧。”
阿凛垂眸,静静地看了半晌,还给了连堇。
“连堇,你不用这样。”阿凛嗓音淡淡道,“我已经割舍了自己的情感,不会喜欢你的。”
连堇眸光闪动,轻声问她:“那陆梵庸呢?”
阿凛无声叹了口气,“连堇,你是你,他是他,你不用和他比,明白吗。我和他之间横贯血仇,种种过往皆成云烟,永无可能。而你……你和我此生亦无缘。”
“你骗我。”连堇说,“你若不在意我,怎会舍了命找陆梵庸要解药。”
阿凛怔了一下,“我……”
“砰——”
夜空烟花骤然炸响,人群开始躁动起来。阿凛话未说完,就被冲上宛桥的人群挤得连连后退。
“阿凛!”
连堇困于人群,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焦急万分。
阿凛皱了皱眉,再抬眼,视线范围内已没有了连堇的身影。她对陈国的路不熟,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走,只能顺着人群慢慢挪向空旷一点的地方等连堇找她。
星空璀璨,烟花绚烂。
美好的景勾走了阿凛的心神,竟没察觉到危险靠近。
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后腰,阿凛愣了愣,紧接着听见身后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