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溯

除夕…所以刚刚的，不是梦？是她自己在殿内放了火？

阿娇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放的这把火，是赌气吗？还是她真的想死？

她突然有些害怕，这种一步步揭开谜底的方式有些骇人，就像刀子一点点的割肉，不知道哪一刀会让你死去…

“娥儿，过去的我，是什么样？”

“殿下…殿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娥儿顿了顿，“奴婢自小跟着殿下一起长大，旁人不知道，只当您是骄纵，可奴婢知道，其实您只不过是骄傲些罢了…奴婢知道，这些年…您只是害怕。”害怕？我在怕什么？娥儿没有再说下去，阿娇知道，她一定还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其实这些天从宫人的私语里她大抵也知道了些，她是个并不受宠、甚至受陛下厌恶的皇后。也许她的故事也不过是个俗气的悲情故事，从年少夫妻走到相看两厌，不对，大概只是她被厌恶而已。

看着这奢华的宫殿，阿娇虽然也有熟悉之感，但不知怎么心中更多的却是悲伤，还带着些些害怕，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多久了，更不知道未来还要在这里多久，大概，是一辈子吧。

晨起

自从昨夜做了那个梦，阿娇辗转反侧了许久未曾入眠，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入睡的，好在自己在养病，晨起晚些也是无人管的。

窗外的光有些刺眼，看外面这日头，应该快午时了吧。

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她刚准备想外殿走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墨色烫金龙纹外袍的男人走进了殿内，少年帝王心性还未老成，明眼人稍一注意便能看出他面上似是有些不悦。

“陛下”阿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男子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陛下，毕竟在这深宫之中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穿着龙纹刺绣了。

她半跪在地上，感觉眼前的男人一愣，似是没预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你…”他的手在在空中举起又放下，来回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你身子还没好，快起来吧”阿娇看着这个她唯一记得的名字，却没有出声，阿彘，他是阿彘吗？

他的眼神一直四处瞟着，唯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坐吧。”沉默了良久，还是他先打破了沉寂。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看着阿娇的眼神中有很多种复杂的情绪：纠结、疑惑还有…担忧。

“那日朕…朕政务繁忙。”哪日？除夕吗？

“陛下，您说的臣妾不记得了。”

“也对，朕忘了。”他又四处望了望，殿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似乎同阿娇想的并不一样，她以为若一个人的脑子里只剩下另一个人的名字，那最起码那个人应该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在这快半旬的时间里她无数次的想象这个名字背后的人的样子，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见到他时的场景以及自己的心情，该是紧张的、激动的，或者是悲伤的，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她的内心好像没有丝毫波澜，甚至不知道该去和他说些什么。

“朕…朕还有政务，你好好修养，朕过些时日再来。”像是仓皇逃离一般，年轻的帝王快步走出了甘泉宫。

“恭送陛下”阿娇望着他的背影，虽然她记不清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或许除夕夜的那场大火真的烧死了陈阿娇，烧死了那个爱着刘彘的陈阿娇。

那她又是谁呢？她该是谁呢？

“殿下…”是娥儿，她竟然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娥儿”阿娇认真地看着她，“你说我以前很爱陛下？”

“是，娥儿觉得，大概在这世上殿下最爱的就是陛下。”娥儿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便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你觉得我还该继续爱他吗？”娥儿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阿娇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殿下现在还爱陛下吗？”还爱吗？我不知道，她没有那段对于陈阿娇而言刻骨铭心的爱情记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让曾经的自己选择于那场大火中湮灭。

“我不知道”阿娇摇了摇头“我想出去走走…”她依旧想知道之前的自己，应该不只有陛下吧。

“我听宫人说外祖母病了？”

“是，殿下受伤之后太皇太后急的厉害，太医令说是急火攻心，您好转之后窦太主也去侍疾了”难怪这些日子很少看到母亲。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阿娇心中有些愧怍，她们都在为她担忧，可是她的记忆中却丝毫没有她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