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楚儿缓缓睁开双眼,过度的惊吓使得她此时的神智有些恍惚。
“这是哪里?”
待她慢慢回过神,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只见她刚想起身,手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脖子也被锁链紧紧束缚。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雕刻精美的床榻上。
“这到底是哪里?小姐……老爷……”
楚儿跪坐在床榻上,扭头看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突然思绪一震,恍惚中看见了时府漫天的火光、嘈杂痛苦的喊叫、时欢欢腿上骇人的伤口、以及自己晕倒时面前那个模糊不清的笑容……
这一切如同雨后山洪,瞬时涌向她的面前。
只见她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战栗,冷汗直流,房内香炉里的沉香袅袅升起,楚儿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欢欢……”
寂静的夜里,这声熟悉的呼唤立即将她的思绪拉回眼前。
楚儿紧绷着神经,快速环顾着屋内。孤夜冷寂,她那一声声沉闷急促的心跳,如同猎场中落单的白兔,隐匿在黑暗中猎人,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只志在必得的猎物,伺机而动。
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最终在房内某处定住。
这房间内的陈设非同一般,她看向窗前的书案,那书案上带着梅花纹样的宣纸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落花熟宣?”
她犹记去年时景安因战事有功,岑王重重嘉赏,这落花熟宣便在其中。但这宣纸制作工艺异常复杂,出货率极低,仅贡皇室。
楚儿心中一惊,暗暗思忖道:“难道……这是在皇宫?!”
房梁上垂落下数不清的帷幔,四下飘浮,恍若浮云。门前那片银丝玉帛,趁着夜风,起起落落,飘忽不定。
楚儿看着门前长幔后的身影越来越近,奋力挣扎着起身,但粗粝的锁链不断磨蚀着她娇嫩的手腕和脖颈,道道红痕处竟已渗出点点血迹。
不知何时,岑舜安已立在榻前,只见他略微倾身,右手伸出两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与其四目相对。
楚儿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呼吸急促,那些破碎模糊的回忆如同此时的她,被禁锢着枷锁,徒留一片虚幻的浮影。
“怎么,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时欢欢。”
岑舜安缓缓垂眸,注意到楚儿脖子上被勒出的血痕,勾了勾嘴角,另一只手温柔地覆上她雪白的脖颈,用拇指轻轻拭去那抹鲜红。
楚儿紧闭双眼努力回想着晕倒前所经历的一切,那利刃入心般的痛苦和挣扎将她不断吞噬。
“小姐……老爷……”
只见她倏然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正在戏弄自己男人。
楚儿彻底回忆起时府当时凄惨的光景,夺眶而出的眼泪打湿了眼前男人的袂角,只见她颤抖着嘴唇,倔强又愤恨地说道:“你是……太子殿下……”
岑舜安欣喜地看着眼前少女的转变,刚才还怯懦闪躲的眼眶里,此时只有对他满溢而出的恨意。
他突然凑近楚儿的脸,紧紧盯住她的双眸,温热的呼吸彼此纠缠,在近在咫尺的空间里暧昧缠绵。
深宫的寒夜让楚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岑舜安见状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旋即起身俯视,淡淡说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幼时随父进宫,在靶场附近的荷塘边救下的那个小太监?”
楚儿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轮转,静静思索道:“不对,难道太子……根本不识得小姐长大后的模样?他这是……把我当成了小姐?!”
岑舜安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已泛黄的落花熟宣,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平放在楚儿面前。
楚儿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宣纸,只见纸上画着一池荷花,但这画风充满了稚气,初步判断应该是他幼时的画作。
当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和岑舜安的眼神再次交汇时,楚儿惊奇地发现,那双刚才还冷冽无情的眼睛里,竟然闪动着一丝丝期待。
楚儿眨了眨眼,想着刚才岑舜安的话,看着床榻上的画作,似乎理清了一些头绪。
岑舜安见楚儿沉默不语,突然起身径直走向窗前的书案,急迫地从一堆宣纸中抽出一摞,旋即走到她身前,略带欣喜地在她面前一张张铺开。
待他把所有宣纸铺完,楚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头一怔,惊讶道:“这些是……”
这一通操作下来,岑舜安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只见他扯开衣襟,随之席地而坐,平静地注视着床榻上的少女,神情熠熠。
岑舜安眉梢微挑,缓缓道:“欢欢,那天你把我救上来后,我想要答谢却身无长物。分别那天,我送了你这幅雨荷图,你竟笑了起来。你说我画的荷花好奇怪,为何只有花苞却不见盛开。我问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你说我什么时候会画盛开的荷花,你就会再来……”
楚儿看着眼前沉浸在回忆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