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吻

十月转眼已经到了秋的末尾，枯黄的叶铺落满地，空气中透着萧索的味道。

岑芙的竹马谭郁则是个艺术天才，高一一整年都在京大美院集训营学习，两人将近半年未见，这次借着他过生日的机会打算去看看他。

岑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远门，岑芙便拜托俞乔陪她一起。到了地方才发现，两人正巧赶上了京大美院与佛罗伦萨美术学院联合开展的绘画作品展览活动，现场人很多。

“谭郁则，你个狗逼！请个假你都请不下来，我看你压根就不想看见我。”岑芙捂着电话骂了他一顿。

电话那头的人懒洋洋地回她：“行了行了，骂两句得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想我了？……我小叔来了，回头再说。”

“小叔？你怎么不说你大爷来了呢！”岑芙气得大吼，他们两家住对门这些年，他哪个亲戚她没见过？还搁那鬼扯！

听着耳边断线的女士播音腔，岑芙灰丧着小脸写满了幽怨。

“抱歉，乔乔。谭狗这个月画室封闭式训练，出不来。”

“没关系，”俞乔提醒她，“你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已经说完了。本来想着他孤家寡人没人给他过生日，怪可怜的，我过来给他个惊喜来着，结果这厮刚才接电话差点没吓死，真枉我大老远跑一趟。”

俞乔：“假期他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再聚也一样。”

岑芙挑眉：“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都和他说好了，假期回来他就请我俩吃大餐！”

“真有你的。”俞乔笑盈盈挽住她胳膊，“来都来了，去逛逛吧。”

京大校园很大，环境优美，美院画展厅一共展出了三层作品，一幅幅美轮美奂。

谭郁则画的是一副荒诞主义油画，一个小男孩站在巨大的枫树下仰望，画面十分抽象，颜色却明亮辉煌，给人一种大气磅礴与深情浪漫交错的矛盾感。

两人都被眼前精美的画作震撼到了，不过她俩都是门外汉，艺术造诣有限，再具体的也说不出什么门道，就只能站旁边跟画合个影。

两个女孩新奇地逛了一个小时，逛得脚酸了，岑芙拉着俞乔在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又在京大校食堂吃了午饭。

京大光食堂就有四个，饭菜也是品样丰富，价格便宜，相比高中食堂不要太实惠。

岑芙点了碗牛肉面，嗦嗦筷子，羡慕地慨叹：“要是以后能来这种大学就好了。”

京大是京州市最好的大学，也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报考难度可想而知。

M市也有几所不错的大学，俞乔初中打零工的时候给M大的学生送过外卖。那时她年纪小，满脑子只想着赚钱，没一丁点心思关注校园环境。

这也算是俞乔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观大学校园，切实地感受到了大学那种自由的气息。

“不过，我是没指望了。”岑芙轻叹了一口气，搅了搅碗里的牛肉，突然开始幻想前途未来。

“乔乔，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这个问题算是问住了俞乔，她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只要不是M市的就好。”

岑芙歪头，问得很自然：“那你同桌呢？”

俞乔咬面条的动作一顿，咽下嘴里这一口，“我不知道。”

岑芙眼睛一亮：“那正好呀，你考京大，我嘛，就考隔壁K大，到时候我们还能再同一个城市，我下课还能找你一起出去玩！”

俞乔眼神怔怔的。

她……考京大？

“怎么，你不考京大，难道以后还想和他异地不成？”

俞乔黑眸微沉，淡淡地说：“我没想过以后。”

对她来说，只要能离开M市，随便去哪个陌生的城市都好，她没有心仪过哪所大学，更不像岑芙有作家的梦想。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她度一日算一日，从未想过明天怎么活。

因为思考“明天”会很累，那些未定的事，有些她承受得起，有些她奢求不起。和杨珀也是一样，她每天只会在早晨起床后期待着给他买早餐，却不曾想过万一将来有一天，她再也没办法给他买早饭怎么办？或者说，再也无法见到他？

“你可以问问他呀。”岑芙挠挠脸，并没有太在意她那句话，一口吃完最后一块牛肉，霸道地不由分说地揽住俞乔的脖颈：“就这么定了！好姐妹永不分离！”

只是……她又怎样奢求他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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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京大的京西路。

两侧红枫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偶尔还能听见骑单车而过的车铃声，校园情侣牵着手甜蜜地坐在长椅上笑着。

那一瞬，俞乔恍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少年的脸。

发现自己正在想什么，她脸唰地就红了，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把满脑子危险的想法都晃出去。

又怕被人注意到她行为怪异，偷偷地左右瞟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