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举
最好的行头。
她又怎能让前世结局再次在她眼前上演?
惨白的脸颊划过不间断的泪,就是这一哭,也花了她好一番气力,她轻轻抓住木梨端药的手腕,氤氲着水光的眸子满是悲哀,
“木梨,我不能嫁,不能嫁……嫁了阿爹阿娘可怎么办……”
木梨从没见过自家小姐哭得这样惨,灵机一动便在温丽湘耳边几句。
寸心站在屏风外面听着温丽湘的哭泣,心中愧疚更甚。
·
红装十里,锣鼓喧天,八抬大轿。
温氏夫妻给了温丽湘最体面的婚礼。
新婚轿左右颠簸,温丽湘凤冠霞帔坐入轿中,掀掉盖头,悄悄掀开轿帷一角,远处青山连绵,便知时机到了。
“停轿。”温丽湘稳稳喊了一声。
媒婆头戴了一朵大红花,宽大肥厚的嘴唇旁边有颗大黑痣,招呼轿夫停轿,谄笑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温丽湘直接出了轿子,“我想小解,实在有些忍不住,还请妈妈见谅。”
温丽湘话说得温柔又诚恳,实在让人反驳不起来。
媒婆想起温家主母务必看好小姐之类的话,眼珠子转了转,便又笑道:“自是如小姐愿,只是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老婆子我便陪着小姐一起去吧。”
温丽湘拢在婚袍里的手紧了紧,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不能失败,再不成就赶不上制举了!
温丽湘捺下焦躁,浅笑道:“不用了妈妈,我自己去就好。”
媒婆还欲再开口,随行的寸心道:“奴婢陪小姐去。”
温丽湘绞着袖子没反驳,寸心跟着总比媒婆跟她去的好。
待瞧不见轿子,温丽湘想着如何摆脱寸心。
寸心突然跪在地上,眼眸泛起了泪光,“还希望小姐不要落了寸心,寸心只愿永远服侍小姐。”
“寸心?”这实在出乎温丽湘的意料。
连早已备好马车,躲在暗处接应的木梨也是一怔。
她这些天可没少骂寸心白眼狼。
“木梨今日并没有随嫁,奴婢这才猜测……”寸心揪着衣裙边,连忙表忠心,“奴婢知道错了,小姐才是我的主子!”
温丽湘扶起寸心,叹了一口气,“你有你的难处,我并不怪你。既你愿意同我随去,那便一起吧。”
隐在暗处的木梨冒出来哼了一声。
·
温丽湘一行人紧赶慢赶才赶上制举。
制举不比科举,但来参考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参加过科举的进士来凑热闹。
长安城现下可谓是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温丽湘刚刚安顿好,便马不停蹄赶往尚书省报道。
尚书省掌管六部,天南地北的考生需要将家状交由户部衙门官吏审核。
官署内还亮着灯火,堂首坐着一位户部考员,温丽湘将家状递给考员。
考员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眯着眼睛将家状放到烛火底下看了看,顿了一会道:“江陵温氏温非?”
温丽湘浑身都抖了一下,毕竟是伪造的家状。
温丽湘从前哪见过官,那乌纱帽就是对她最大的震慑,何况前世裴肃朗下令亲自砍了她的脑袋!
她嗫嗫嚅嚅,声若蚊蝇,“是。”
考员难得抬起头瞧她一眼,打量温丽湘那细小身板,耷拉下眼皮,浑浊眼睛动了动,便知此人在考场上是个什么水平。
一个字,悬。
老考员将家状递给她,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温丽湘松了口气,唇边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
“谢谢大人。”说完,小跑着出了户部衙门。
温丽湘前脚刚走,后面一身绯袍的裴肃朗便从侧廊走了过来。
天已经黑透了,裴肃朗只能隐约瞥见温丽湘的一抹暗影,锐利的凤眼微微眯了眯。
此次制考是裴肃朗亲自监考,来户部衙门打一圈也不算稀奇。
考员颤颤巍巍起身,要给裴肃朗行礼,裴肃朗稍微俯身拖住考员的手。
衙署内亮了不少烛灯,一股脑地倾泻在裴肃朗身上,映衬他半边脸。
鼻梁挺直,唇角微弯,唇边便有个指甲盖般大的酒窝,恰好中和了他眉眼所带来的锐利。
“先生不必多礼。”声音更是朗润,简直如沐春风。
扶人动作做完后,他又摆摆袖袍,站得比松柏还要挺直。
气质儒雅,谦逊有礼。
老考员摸了摸胡须,心下暗自赞叹,果不愧是今朝最年轻的尚书令。
裴肃朗还在凝神望着衙门外面,那里早已没了温丽湘的身影。
他的眉头微蹙,敛了笑意,眉眼之间的凛冽便又再显了出来。
此次他要督办的水利工程正是荆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