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我还隐藏身份向一些百姓打听过,发现很多患病之人暗中并没有喝下我们派发的草药,反而是听信这些巫师的,认为将钱财交付给他们,便能够得到神仙的庇佑,远离疫病。而且我们再等等看,等夜更深了,还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随着月上中天,五瘟神庙前的人逐渐散去了。而那几个巫师收拾好东西之后,跟着在庙外候着他们的几个小厮离去了。
五瘟神庙前只剩一团快要熄灭的篝火还在摇摇欲坠地燃烧,此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清徽拉着沈怀川暗中跟了上去,一直随着那群人进了城北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许清徽停在了宅子外一处阴影里。
“深夜时常有大户人家的仆从请这些巫师过去,但是我最多只能跟到这个地方,宅子里面我进不去,不知道具体在里面干什么。但是想想都知道,肯定干不了什么好事。”
沈怀川静静凝视着自说自话的许清徽。
夜风吹过,黑夜里许清徽的眼睛却在发亮,仿佛月色的清辉都洒落在了那双眼睛里。眼睫毛随着许清徽的言语动作忽上忽下地扫动,扫得沈怀川心底发痒。
他拽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别开眼睛,保持语气的平稳,淡淡地说道:
“进去看看。”
而后许清徽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环起,被带进了一个带着清冽冷香的怀抱。
尔后,她被沈怀川带起,悄然潜进了宅子里。
先前一直喋喋不休的许清徽,因沈怀川的动作突然安静了下来,嘴巴里似裹进了一团浆糊,竟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宅子里灯火通明,这户宅子的家主正立在庭前,恭敬地迎接那几位巫师的到来。
宅子里近期也陆续出现了发热的人,使得他十分焦虑不安,好说歹说才请到了这些巫师前来做法。
但是这些巫师近期不知道怎么了,都只愿意深夜出行,说是深夜神仙的法力更能得到彰显,没办法,他们也只能一直等到现在。
沈怀川带着许清徽在一处阁楼隐蔽处停下,审视着下方的状况。
许是近日他一直巡查得很严,所以这些怪力乱神之人才不敢白天出现,只敢趁着夜深人静、街上巡视的衙役都下班了的时候才敢再出来谋取钱财。
只怕近期城北很多陆续出现疫病的庄园宅子,都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
沈怀川清楚,巫蛊鬼神之风暗地盛行,百姓信巫不信医,这种状况在龙栖县甚至是整个清川府早已有之。
只是,针对此地本就有信奉鬼神的传统,他可以明面上下令禁止,但是却没办法去根除人心底对鬼神的信奉和敬畏。
看来,还是得先从背地里装神弄鬼的那群人下手。
“走吧,先回去。”
下方仍旧是先前那种换汤不换药的闹剧,沈怀川已了解了此处的情况,无需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许清徽问沈怀川:
“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啊?”
见沈怀川没有回答,许清徽又继续说道:
“你应该不会想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吧。那样人手不够,而且治标不治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猜,你应该是想,‘堵不如疏’,对不对?”
沈怀川蓦然停住,许清徽没有注意到,径直撞上了沈怀川的后背,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起头时,就见到沈怀川已经转过身,冷着脸盯着她。
许清徽心叫不好,这位爷心情又不好了,又怎么了这是。
“你都撞疼我了。”
“知道疼就长点记性。”
“我发现你今天也很奇怪哎!”
闻言沈怀川并没有直接回答许清徽的疑惑,而是直接说了似乎与此毫不相干的事: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些求财的亡命之徒,你一个人跟踪他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那些巫师吗?我很小心的,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抓住。”
许清徽有点懵,一时没想明白为什么沈怀川突然又开始翻旧账。
沈怀川一时气闷。
他早该知道,她本就是如此大胆,先前她都赶只身混入山贼看押百姓的山洞之中,现在只是勘察一处据点,这与她先前所做之事相比确实是算不得什么了。
那个时候他丝毫不在意许清徽进入山洞后会发生什么,可是现在,他为何会连这么一些小小的风险、小小的可能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都接受不了。
“我不是什么养在闺阁里娇滴滴的大小姐,我首先是我自己。”
“超出我能力范畴的、没把握的事,我绝不会轻易去冒险。你究竟在怕什么?”
许清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怀川对她参与这些事情的限制与担忧,她总觉得有些超出了正常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