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啊……”
“啊啊……”
映入眼帘的,是晴朗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高耸的悬崖。
“啊——”
“啊!”
映入眼帘的,是灰暗的天空,暗淡的云朵,高耸的吊车。
我试图说话,出来的只有气音,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头发,在,眼睛,没出来,鼻子,没歪,耳朵,没扯下来,嘴巴,健在,血迹,血迹是从哪里来的,下巴,没断,脖子,嗯,这是什么?
那是冰凉的,坚硬的金属管状物,我握住它,试图将它拔出来,然而血肉与金属,滚烫与寒冷的摩擦让我痛不欲生,我只好放弃,躺在地上,望着楼顶上摇摇欲坠的钢筋,准确来说已经掉下来一个,两个。
一个恰好砸中了我,一个落在我身旁。
楼上的人挥舞着手臂在喊叫着什么,路上时不时跑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喊叫着什么,对着手机在喊叫着什么,我想他们应该在确认施工现场的伤亡情况,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静静地躺在灌木丛后,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看见我,还是假装忽略我这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存在,没有人寻找我,不会有人呼唤我,一个人,这么无助……什么嘛,孤零零地死掉,嘿,怎么回事啊,都要哭出来了。
滚烫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涌出,我狠狠闭上眼睛,把剩余的泪水全部挤了出来。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的,我不是早就把这种无谓的希望放下了吗,没有人寻找我不是正好,我就应该是这么无助,没有人会等我,我静静地等待着伤口愈合再站起来就可以了,我有什么资格去期冀,去抱怨呢。
既然我已经知道他们不会发现我,那我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是:这根钢筋怎么会如此精确、恰好地砸到我呢?
是巧合嘛,说不上,我不认为是巧合,巧合的话,为什么还让我留有意识,直接昏厥就好了;意外,是意外,真的吗,真的是意外吗,唔,目前只能说是意外了吧,不然没有办法解释突如其来的厄运。
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就是了。
将我所遭遇的一切不幸推到外来的东西上,将我无法死亡这件事归咎于自己,这样我就无需思考了,死不了还真的是一件麻烦事啊,侥幸生还什么的最恶心了。
生还……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别人放任不管,于我而言也完全没有问题,被当作尸体处理,等清醒后再爬回家,毕竟不会有人对死人那么较真,尤其是没有社会联系的死人。
我在这里还需要赚钱还房租,唉,就算再如何努力打零工赚钱都会欠一到两个月的房租费用,是我记忆中的房租钱数有问题吗,还是说,房东是故意没有告诉我正确的费用?
明明是凶宅,还真过分啊。
“嘶……”
“呼……”
我不害怕死亡,并不意味着我不怕痛啊,钢筋卡着呼吸道了,我可不想……窒息死。
“呼……呼……”
呼吸,深呼吸。
我可以的,冷静下来,这样出血量能少一点……
啊啊,这次又会被迫“收集”多少「肉」呢,冰箱里的光靠我一个人完全吃不完,随便扔掉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个味道太重了,好麻烦,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掉。
“啊——”
这不是我的声音,我已经发不出声了。
「妈妈」「死人」「可怕」「可怕」「可怕」「恨」「可怕」「妈妈」「可怕」「那边」「人类」「可怕」
那是诅咒独有的,畸形而扭曲的声音。
「死了」「死了」「妈妈」「这边」「小心」「妈妈」「妈妈」「可怕」「人类」「可怕」
我托着钢筋两端靠着墙坐起来,看到身旁浸染了我血液的钢筋,上面血肉蔓延开来,血管一跳一跳的,我摒除外界杂音,仔细听来,发觉血管跃动的节奏和我的心跳一致。
“呼……呼……”
我眯起眼睛,我可不想和金属产生共鸣啊。
那滩血肉察觉到我的目光,附着在钢筋上的血肉摞起来,凝聚成一根手指摇摆着,肉与肉之间的缝隙里裂开一张嘴,洁白的牙齿,暗色的舌头,吐着人言,祂是在笑。
「嘻嘻,嘻嘻,妈妈,不要,看我,看看,那里,看看,那里」
我顺着血肉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被诅咒控制的人类,被诅咒?好像不是这样,我能察觉出这份诅咒和这个人同源,人类控制诅咒?唔,倒不如说是人与诅咒共同将武力挥向他人,发出尖叫,一命呜呼。
“无关人员不要靠近,这个人很危险!请大家不要乱跑!找地方躲起来!”
警察,有两个警察,我不认识他们,姑且用A和B来称呼吧,A警察一手拿着警棒,一手摸向胸口的对讲机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