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
傍晚,夕阳西下,西南地界的群山沉浸在一片柔和的光亮,在夜幕彻底笼罩前,沐浴着斜阳最后一点余辉。
梁王肆意的躺在四方院中的藤椅上,轻摇着身形,缓缓享受着一天之中,这唯有的宁静。
“王爷!”
他身边的黑衣侍从朝他屈膝跪下,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双手呈到他面前。
“我们的人,已经就位了?”
“是!”
下属低头,恭敬回禀,“属下最新得到消息,谢世子一行已经到达预计的地点,青鳞已在监视,具体情况,容他日后再禀。”
“好!”
梁王从藤椅上坐起,一双眼睛充满着戾气,笑容未达眼底。
“最好让青鳞近身留意,记得,千万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是!”
黑衣侍从说完,驱动轻功,闪身便离开。
梁王轻轻地摇动着藤椅,又继续平躺了上去……
山里,夕阳的余辉已经渐渐被浓沉的暮色压得看不见光。
谢云络带着一行人回来,还没到村口,就听到村里一阵杀猪般惨叫!
“痛——袁……袁姑娘您轻一点,在下,在下实在坚持不住了。”
“我这不是很轻了吗?再说了,都打着麻药呢!你痛什么痛?”
“可……可你挑到我旁边的血管了!喂,嗷呜——”
“哎,对不起对不起,可能麻药劲儿过了,要不,你再忍忍?”
众人听得一顿,紧接着,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直接叫的谢云络的脚步停下,然而不只是他,就连跟在他身后的李护卫和两位当家,也突然觉得瘆得慌。
在这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还以为狼来了呢!
谢云络身后的三人来不及吐槽,就听方才那一阵凄厉的喊叫后,便突然止了声。
谢云络眸光一闪,快步朝村口走去,后面的人赶紧跟上,然而当他刚一到村口,就见村口处一棵几百年的老树下,支了一口大锅,锅里熬煮着翻滚的水,蒸腾的水汽不断扑向往底下添柴的人,熏得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谢云络眼皮一跳,就见大锅旁是用山石做成的临时床,上面铺着一层白布,而方才,那个跟杀猪一样喊叫的人,正是他离开前嘱咐夏南鸢关照的士兵之一。
此刻,那士兵此时正被布条绑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嘴里不断地喘着粗气,仿若只有出的,却没有进去的。他右边的肩膀又被人重新给割开,露出了里面还在跳动的血肉。
而夏南鸢,则一边接过玉郎从锅里捞出来的剪子,一边将染雪的纱布丢给他,之后便对着那人的血管,一剪子给挑了出来。
“呕——”
除了谢云络,他身后的三人皆开始呕吐,饶是杀过再多的人,见过再多血腥的场面,他们也从来还没见过有人能直接将人的血管挑起,混着淋巴和肉糜,还被她放在眼前,近距离的看了看。
一时间,不止谢云络身后这三个,所有围观看热闹的,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呕吐。
她简直,怕不是个怪物吧?
孙大当家的率先想,尤其,是他还看到他的女儿,非但不恶心的离开,还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盯着动手的那姑娘。
她在干什么?
该不会也想扑上去闻闻吧?
孙大当家简直觉得惊悚,昨儿他还见那姑娘可怜兮兮的被他闺女抢了床,披头散发的跑谢世子跟前撒娇去了,今儿她就拿着刀面不改色的给人切管子,敢情,她昨晚那黏糊害怕样,都是装的吧?
谢云络在看到玉郎出现在她身边起,便已经皱了眉,迈步朝他们走去。
而孙大当家也生怕自家那傻闺女瞪着个俩眼珠子再把那姑娘给惹急,直接一刀子给她剜了,吓得赶紧上前,和谢云络一同走了过去。
就这样,夏南鸢原本正专心致志的给他看血管瘤,就突然感觉头顶上多出了两道阴影,缓缓抬起了头。
“七叔?!”
她眼睛一亮,举着刀子就开心地道:“您终于回来了!”
“嗯。”
谢云络温和的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如阳光般温暖而和煦。
夏南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就像是临州城里的每一个傍晚,她在他府里看到时的那样。此刻虽然换了地点,但谢七叔依旧同那时一般,并没有怎么变化。
夏南鸢目光微移,却恍若看到了一汪闪着波光的湖水,静静地看向了她身旁的人。
“七叔,你让我救治的那些伤病都已经检查过了,其他人都还好,只有这个,出了点伤口之外的问题。”夏南鸢顺着他的目光说道。
此刻,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看到,对于谢云络的突然出现,他似乎在极致的痛苦中突然有了意识,不断地对着他挣扎。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