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光,她才猛然从昏睡中睁眼。
此刻,天色已然开始暗淡。在夕阳泛红的天空下,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处开阔而平缓的坡地,以及一辆停在他们不远处的马车。
谢云络背着她朝那辆马车走去,卫虎早就等候在那,等到世子出现,他立马从车辕上跳下,朝两人迎了上去。
此时,不止是吴御,还有紫鹃。夏南鸢眼睁睁看着他们朝谢云络行礼,而后,便看着周围的环境,连绵的群山在夕阳下金色透亮,几条小河缓慢地从山里面流出,汇集到坡地,形成了一条几米宽的河水,在如今这个季节,河水依旧在流淌,居然都没有冻结成冰。
夏南鸢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紫鹃上前,将夏南鸢从谢云络的背上扶了下来,谢云络见已经将她送到,便同紫鹃道:
“东西,都已经带齐了?”
“已经带齐了,奴婢一早便收拾,确保一个都不落。”
谢云络点头,在他的目光中,夏南鸢觉得他们一定不会单纯的想把她送出宴会这么简单。
“七叔,您让紫鹃姐姐带什么东西?是我要走了吗?”
夏南鸢本想问去哪,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如果她走了,那谢七叔怎么办?
方才追他们那些人的话她已经听到,吴御既然想通过她抓到谢七叔的把柄,那么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突然,夏南鸢拉着他的衣袖道:“七叔,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她目光盈盈,满含担忧和紧张道:“你带我跑已经惊动了整个宴会的人,如果你不走,事后梁王问起,或者吴御同你要人,你要怎么交代?”
谢云络低垂的眉眼看着她紧张的脸,看向她的眼神动了动,神色却依旧专注而温柔。
“我在临州城还留下来了许多人和事,不能就这么离开。你放心,虽说是在别人的地盘,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傍晚的夕阳逐渐褪去,光线也愈发的暗淡。
夜晚的风逐渐加大,在这飘雪而灰蒙的天色中,谢云络将她扶上的马车。
“记得,到了青州,不要像任何人说起你真实的身份。还有……”
他顿了顿,“我不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大嫂写信,就用‘袁倏黎’的名字。毕竟单纯靠天,你是靠不到的。”
他说着,原本温和的双目逐渐隐于暗色,变的格外幽沉。
夏南鸢在车上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谢云络同紫鹃和卫虎交代些事项,由于距离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小,再加上呼呼的风声将他们的声音吹散了些许,夏南鸢听得并不真切,只得聊着车帘向外望去,在离别之时,想要再多看几眼在她危难之时,出手解救并收留她的谢七叔。
这世上,若是没有别离,那该有多好。
毕竟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娶妻了吧?
夏南鸢不由地想起了他的病,以及那些被她诊治过的庄民。在临州城这短短的几十日,虽然与他有过争执与吵闹,但更多的,依旧是谢七叔像小时候那般对她照顾与容忍。
现在想起来,这些时日,是她除了儿时的青州城,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谢云络突然转身朝她看去,夏南鸢眼眶红肿,喉间哽的难受,却依旧强忍住内心的酸涩。
她很想说,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值得回忆的两段时光里都有你的参与。
只可惜,上一次分别,再见时她已经长大;而这一次,多年后恐怕也会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然而至少,在未来的某一天,她遇到了危险,或是在京城一样受人欺负,难过的躲在房里痛哭,却还不敢让人看见时,她都会记得,在这个冬季还有鲜花饼吃的临州城,有那么一个人,在临近傍晚的山里,抓着她的手,带她逃过一个又一个追捕她的人。
谢云络朝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很快,紫鹃上了马车,替她关上了这透风的窗。
一时间,夏南鸢再也看不到外面,只能凭感觉,却觉得紫鹃似乎并不想搭理她,只恭敬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
此刻,马车外,谢云络看着封闭好的车舆,同始终立在他身后的卫虎道:
“山里的人,都下来了?”
“是!就等世子一声令下了。”卫虎躬身半跪,等待世子的命令。
谢云络精致俊朗的眼眸望向了远山,待暮色沉沉,远处的一切都渐乎隐于灰蒙的雾色中,他才恍然,勾起了一抹唇角道:
“告诉李岳,可以开始了!”
——
日落西山,原本,那些狩猎归来的宾客提着狐羊,差使着侍从就地生火,准备今晚的篝火宴。
却不知何处一声哨响,猛然之中,山里的火光四起,如点点游龙,迅速朝山下聚拢,并发出一阵冲天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