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边还在不断发生一些骇人听闻的事,又有人在夜间赶路时被拦住抢夺,有人在白天也看到躲在路边心怀不轨之人,平民之间为了争夺食物或顾客争吵甚至不惜动手,有人把小孩偷偷放在有钱人家门前希望被抱走,有人带着家里还没长大的姑娘早早定亲,人们在这动乱不安定的时局下,脸上时时呈现着惶恐与防备,算计、暗害、抢夺甚至谋杀在人群中流窜,像流行病一样。而他俩却借着这乱世之势,从相识到相知,独得这动乱年代的恩惠。不安的局势使得家里需要守卫,他恰逢时宜地出现,而两人独特的气质相互吸引,这时家中所有人都无暇观察别人行径,又给了他们可以独处的机会,借以保护的缘由可以不受限制地见面,狂热的情愫疯狂滋生,因为来日未可知,所以有的人滋长心中的恶为匪作歹,有的人散尽钱财拼命自保,而有些人也不必遏制内心的爱意,自由生长,好像这混沌的乱象会一直存在,大家不必受制于既往的道德及律法,所做的事无法被追究,又好似这慌乱的景象会随时终止,如果再不按照内心想的去做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们书写飘香四溢的情书,朗读绵绵的情话,在落叶中散步,在晚霞下谈心。她像是比以往更富有活力,面容红润,脚步轻快,每个见过她或是经过她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快要洋溢出的喜悦,“大概是因为筹备捐助事宜比较顺利吧。”大家这样想着。而他却完全不同,他备受爱情的煎熬,夜晚久久不能入睡,眼睛一闭上脑中全是她的身影,他不得不在窗边吹冷风让自己保持清醒,早早起来在晨曦中练剑使自己注意力集中,他开始没有食欲,眼皮萎陷,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岁,但爱情的魔力让他焕发出一种惊人的神情,虽然外形枯槁但精气十足,内心坚定地意志又使他看起来坚不可摧。
事情就这样进展到商会筹备捐赠食物及物品当日。地点设立在祠堂门前宽大的广场上,由官府派兵维持现场秩序,早上三、四点中广场上就已经人满为患,还有不少人从前一天下午就早早蹲守在那里以便排序在前面,大家带着家里的老人、小孩,久不出门的妇人,现场有叮叮当当的碗勺声,有小孩受饿或困倦的啼哭声,还有大家你推我嚷的喧闹声,像是赶集一样热闹非凡。这个时候其他街道就很萧条,像是被骑着飞马的盗匪掠夺过一样冷清。等到商会各家到齐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多,县知府也派了人来讲话,所有参与的各大家被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和掌声包围,大家脸上显示出荣耀的光环,好像比百姓还期待着再举行一次活动。仪式正式开始已经块接近十点钟了,一排排的人头开始移动起来,发布及衣服、发粮、发盐、发油,每个人领取完一项后又得回到另外一项队伍的尾端,再次随着长长的队伍移动,太阳逐渐升起来,焦躁的烤着大地,但是乡亲们都极富有耐心,毫无怨言的排队等候。
洛夏也参与其中,她先是在分发衣物那边配合着忙了两个小时,中午被别人接替休息,后来又去发粮那边帮忙。她娇嫩的手指被粗糙的粮食磨的变得红肿,她也不吭声,看到对面接过粮食后欣喜的面孔她很是安慰。这个时候鞍然就站在她的身后,帮忙着抬运粮食,维持秩序,也时时守护者她。她累了就抬头寻找他的身影,两人默契地看一眼,不像是偷瞄那样慌忙一瞥,也不像好奇那样久久不挪眼,而是短暂地一个眼神,给对方鼓励和慰藉,更像是一起完成一个伟大的事件,虽然辛苦但是明白坚持下去是有意义的。
活动整整进行了快一整天,分发过的空袋子也堆了厚厚一层,可是人群却未曾减少,好像还比上午的人更多了,大家提着袋子端着碗,身后背着孩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待领取补给。实际上活动安排了三天,明后两天仍然照常可以领取,但人们好像都是这一天一同出动,怕是活动突然中止或是物品告急。所以一直到接近黄昏时分,不得不告诉乡亲们再分发三十人就今日结束,明日可以再来领取。宣告的声音持续了两分钟,仍不见有人离开,仍然沿着长长的队伍向前推进。
在这长长的队伍中,人们大都穿着粗麻布制成的衣物,头戴杂草编的帽子,面容憔悴,眼神饥渴。但是却有两人,或是说有一人却不同,身穿丝滑的缎面制成的袍子,腰间有一玉石带着流苏晃动,手执摇扇,神情自得,不时与身边的一人说着,像是巡查的官爷。但是他年轻的面孔又没有官府的深沉及忧虑,而显得朝气而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