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洛夏吃完饭先是回到屋内，她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从窗户边看到亭子那边早早就站立着一个人，那人站的挺直但却来回踱步，好像河边苦思冥想的诗人，莫名好笑。她收敛神情，朝镜子中看了一下，好像是鼓励自己，然后径直来到亭子边。

鞍然不由得紧张起来，好像马上面临审判，结果未知。

只见她轻轻落下步伐，低着头说了声“你会骑马吗？”

啊？他感到惊奇。

“你可以教我骑马吗？”她扬起头，带着期待的神情，眼里又有一些天真，发簪上的珠子晃啊晃，闪着光亮。

他的心随着晃动的珠子砰砰乱跳，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向后退了一步，胡乱答道“当然可以。”

她轻叹一下，开心地笑了，好像之前生怕自己的无礼要求得不到应允，在轻易获得肯定后立马恢复到小女孩的单纯。而他则更奇怪，好像如愿以偿的是自己，故作镇静的面容下藏不住窃喜的表情。至于为什么要学骑马，去哪里骑马，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能跟她骑马，或者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其他什么都是不值得计较的小事。

他们一起到马厩选好马，然后牵着马走到河边的草滩，一路上像两个心怀鬼胎的小偷，一前一后走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心事。但是一到没人的地方，好像这种压力被释放了，开始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看，想要窃取各自的想法。

“那么，小姐，”鞍然先停下脚步，稳住马匹，开口说道，“您要学骑马的话，我觉得这里比较适合开始。”

“好的，现在你是我教练，一切听你的。”洛夏回过头点点头。这时他们四目相对，像是久违的朋友，热烈而真挚。

“首先我们要检查缰绳和马鞍之类的配置，保证安全。”随后他拍拍马脖子，“抚摸它，让它知道你是主人，双方之间有充足的信任。”

他很快调整状态，进行认真的教学，随即讲解了骑马的要点并演示了起来。洛夏看的出神，因为他专注的神情使他显得庄严，宽大的披风在上下马时飘逸洒脱，策马奔腾时威严的身影极有英雄气概，就像古书里讲的战无不败的将军、侠骨柔情的剑客，在风中行走，在火光中出现。

在她还没有从这些幻影中抽离出来时，鞍然骑着棕褐色的马匹围着她打转，好像山寨大王在劫掠少女上山的情景。她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表现的跃跃欲试，即使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马这样的大型动物。

鞍然侧身下马，流畅的动作，矫健的身形让她不由得惊叹一声。

“诺，洛小姐，要不要试试。”他偏着头，语气带着激励语调却温柔至极。

洛夏欣喜地跑过去，就像要试穿心爱的衣服一样期待。她抱抱马粗大的脖子，用手抚摸它柔顺的红色毛发，小声说“马儿马儿，你要乖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鞍然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洛夏不只似平日高贵不可亲近，此刻就像趴在大树下许愿的孩子，模样真挚态度谦和，任人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然而她的第一次上马失败，再试，还是没能成功。

“哈哈哈”身后传来鞍然的笑声，然后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腕握好缰绳，托起她的脚摆放好位置。

肢体触碰的一瞬间，她的心一震，脚下变得轻飘飘的，手心开始冒汗。虽然她有过人的胆识，阅览群书，见识过不少人和事，但是和男子甚少有肢体的接触，更何况是鞍然，这样一个年轻热血的英雄式人物，在她心中留有遐想的少年。她变得肢体僵硬，可是马儿像是等不及她似的，开始扇动尾巴迈开蹄子向前走去，这时她觉得腰间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抱起，整个人一下子被甩上马背，在她还没缓过神时，身后出现了一个坚实威严的身体，从后面环绕着她的臂膀紧握她的手，摇摆着手里的缰绳。

他的身体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但是随着马儿奔跑，还是会撞击在一起，他紧实的身体紧贴她的后背，仿佛滚烫的心脏要被震出来，通过她的裙衫，穿透她的皮肤和骨头，传到她的胸前，与她的心跳齐拍，在哒哒的马蹄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中单独分列出来，响彻在他们耳边。她从刚才的惊恐中摆脱，又落入了另一种惊异，她的全身冰冷没有知觉，身体更加僵直，仿佛被直直地定在木板上动弹不得，她的双腿像是摆放的假肢，机械地随着震动摇晃，呼吸越来越弱，任由风倒灌进体内，眼睛久久不眨一下，却看不清前方是河流还是树木。

他在身后环抱着她，风吹着她的发丝掠过他的颈部，发髻上石榴花发出叮叮的碰撞声，混合着身上淡淡的清香包围他，他刚才气宇轩昂的姿态已经消逝，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像是身负重担的老马，需要不住地换气保持清醒，他握着她的双手已经布满汗渍，好像战败的逃兵，只管往前冲并不知前方有没有路可走。

马儿越跑越快，像是比刚才还更兴奋。这会儿她开始调整呼吸，缓缓闭上眼睛，体会风掠过脸颊，感受耳边吹动着他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