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人用得意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听众对他讲的故事入了迷，现在巴巴地等着他揭晓谜底。“那你可就大错特错啦！”他斜着嘴角表现出欣赏和回味。“以前我们知道买卖都是男人精明，谁能想到这个老商人竟然还算不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他像故意吊着观众的胃口，把疑惑的紧张氛围拉满后才缓缓出场，赢得全场的关注度。“我就说你不知道洛小姐有多厉害。

那老板想必也是和府上是熟络的，这里谁能不认识洛府呢，看样子洛小姐也没少在他那儿买好货，一去就把最好的几箱搬出来，想着这是救世的菩萨啊，在这艰难的时候可以为他们贡献不少银两了。”他好像完全掌握着那老板的心理，一丝一丝把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洛小姐却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说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最普通最耐磨的布料，就像是搬运工和商贩常穿的那种。这老板立即显示出失望的表情，还带着点尴尬的神情，因为这和他预想的已经开始不一样了。但老练的生意人都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他立马笑意相迎陪着小姐看门口一箱最普通实用的布匹，就跟我们身上穿的差不了太多，开始极力推销这箱布料的优点，好像生怕这次还不满意，然后一边打探小姐要买这种布料的原因。”

“刚开始我也在想也许小姐是给府上其他人置购衣料，因为这种级别的料子小姐老爷他们肯定是用不着的，但像洛府这么大，这些事情本不该由小姐操劳，更何况要冒着风险在这个时候上街。然而听完他们的对话我才觉得是我想错了！我脑子中想着妇人都是柔弱不中用的，心思都是围绕家里男人和小孩，像富家小姐自不用担心衣食，即使时局不好也不太会影响她们生活所需，最多就是乐子少点，至于怎么样联络势力稳定局势、积极参与各项救助活动好像从来都是官府或者有地位的老爷们商讨的事，谁能与年轻柔弱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啊！”

他长叹着气，完全代入自己的情绪中。鞍然现在听到了想听的人物的故事，但是心里被他讲的一起一落，紧张的情绪不能消散。

“洛小姐看定布料后说大概需要两箱的量，那老板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你想啊，在小姐去之前他连着5天没卖出去一匹布，现在要的虽然不是最贵的货，但这两箱的料子也得不少钱呢，那老板开心的劲都快把小姐抬起来了，赶忙好茶倒上。”

“可是洛小姐这时却对他说这些货是准备做成衣物分发给百姓的，因为再过5日由商会牵头准备举行一场发放粮食、盐、油及衣物等活动，这些布料将被做成衣物分发给大家伙。那老板还摸不清小姐的意图，接下来就听到她说今日这些布匹希望他能免费赠予，去帮助乡亲们一起度过劫难。这个时候他算是知道自己彻底在洛小姐这里挣不到什么银两了，还要为了一个好名声再搭进去两箱布料，他当然不同意。”

鞍然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不知道她该用什么理由成功说服他，但是他又似乎知道结果是明朗的，只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过程。

“洛小姐像是早就料到那老板的反应，她倒不慌，有备而来，慢慢地讲出他不得不免费捐赠的理由。她先说这次筛选店铺是商会之举，要求严苛不是随便什么店都可以进来，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是因为洛老爷的极力推荐，觉得老板是有侠义心肠及信誉之人，既往给洛府供货从未有欺诈贪便宜之作，所以是值得合作之人。而能一同参与的其余大家也都是有好几十年信誉及极有地位之人，这次参与能够在商界结交志同道合之人，且在商会中地位提升。再者这次主要是放粮救济，乡亲们在得到恩惠的时候也会铭记有仁爱之义的店铺，这不仅实现了老板崇德尚义的抱负，待日后经济好转后人们定会回报。当然，这也不能不考虑这些店铺的生存，这次一同参与的粮店、盐铺等都有互相分发物券，凭此券可下半年免费领取这些供给。”洛小姐让侍女拿出准备好的一沓劵，放到老板手上。

“好似她时常做着劝说人的工作，讲起来真的是让人愉悦。”他很钦佩地说，“她真是说服人的好手，说话不急不躁，给足对方回旋的空间，又设身处地为他考虑，把利弊分析地明明白白，如果对方还不答应就像是个傻瓜，但是你又不觉得她是非得逼你点头，是你自己深思之后做的决定。”那人又不住地点头说道“而且洛小姐气质优雅，因为仁爱之心浑身散发着不可拒绝的魅力，你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如果还说不行那简直要惭愧到底。”

鞍然心底里泛起愉悦之情，好像别人夸奖的是他自己或他引以为傲的什么人或事，总之与他密切相关，是得到认可后无法隐藏的快乐。

然后那人又讲了之后去了裁缝店很仔细地交代了事项，又去自家的盐铺与哥哥商量了事宜，后来又去了西街那边的几户老妇人家分发了物券，还让官府巡逻的小兵把即将要举行的发放活动宣传出去，与几位少爷及马家小姐在茶楼汇合商量活动的事情。

鞍然很仔细地听着，很少打断，他一边想象着洛夏自信富有激情地行事，一边映射出她单纯美丽的容颜，这世间真有心灵与面容都绝美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