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憾（Ⅰ）

白明幽在明皙与衣羣蜜成婚后便留在了隐界，刚开始，衣羣蜜还不是很能在弟子与妻子两个身份之间转换，但好在有十兮夫人，十兮夫人是天族人，虽不是皇室，但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其门下弟子各界都有。年轻时候的十兮夫人像衣羣蜜一样，十分追求术法与道，但后来家族生出事端，十兮夫人提前与天涯履行了婚约。

“其实这两个角色并不存在多大的冲突，皙儿会学着照顾你，你也学着照顾他，两个人相互理解与包容，但一定要坚定自己，修行是我们毕生的追求，但不是迫在眉睫的追求，它一定会被打断，就像皙儿原本应随瑅皓一同做神守，但玖回峰与隐界需要他处理事务，于是皙儿需要在这两者之间寻求平衡。”

“所以这就是选择带来的牺牲，听起来有点可悲。”

“我称之为权衡，你想想为何要来隐界，真的只是因为家族？”

的确，衣羣蜜来隐界不仅是所谓联姻，若自己不愿，衣城主会找到其他的方法来弥补，衣羣蜜知道这是深入了解传统五宗绝佳的机会，且明皙不是凶恶之辈，在术法上的成就不低，再者，衣羣蜜从未想过自己的归宿，综上，衣羣蜜没有拒绝的理由。

“千夫人，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咯，仔细思考自己想成为一个怎样的王后，是为隐界还是为明皙，又或是为自己，想好了便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明皙在门外很高兴能听到衣羣蜜选择的是做隐界的王后，因为他们之间仅有几面之缘，不存在任何感情基础，若选后者，明皙便觉得她有些深沉了，若选特立独行，那便是幼稚。

“三哥？”明幽见他在门外站了许久，于是走来问问是否是嫂嫂的事。

“怎么不进去？”明幽随明皙一同进入，明皙就当自己不知道二人此前谈话，只装作与明幽刚来。

几日有余，瑅皓从魔界传信来，已经找到紫遥琵琶，可以请十兮夫人回魔界。隐界以明浣相送，明幽想去妖界，明皙精选出一队暗卫，买连生营一队，以此相护。

“千夫人真的是因为婚约才去的天涯的吗？”衣羣蜜见明皙又要熬夜，于是熬了些糖水。

“别误会，我只是自己想喝，顺便给你带一碗。”衣羣蜜怕自己自作多情，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话来就像平日和师兄弟一般，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

“那就多谢夫人这一趟顺便了。”明皙打趣道，谁不是第一次成婚呢，既然今后的生活是两个人一起走，那就不要那么别扭，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相处并非是选择，而是双方的探索，明皙只是觉得肩上的担子加重的同时也有一份慰藉吧。

“你真的放心明幽去妖族吗？”衣羣蜜听闻此前隐界的四位殿下中最受宠的便是这四殿下，经过几万年的等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是应该会更加小心呵护吗？

“你真的想知道吗？”明皙让出半个榻椅，招手让衣羣蜜到身边来，衣羣蜜听得出方才那是个假意问句，问的不是想不想，而是真不真。

衣羣蜜坐在明皙身边觉得有些拘束，明皙拿出一颗忆梦小球让衣羣蜜捧着，然后起身搬了个软座放在书案的宽面就坐，衣羣蜜要起身，明皙招手让她安心坐下。明皙向忆梦小球内注入一段法术，忆梦小球散成一幅幅流动的画卷，可画卷却全是黑幕与无规则的光点。

“老三，祝你新婚快乐，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好像能感觉到周围的虚无，我感知到了你的婚姻却没能见到真正的嫂嫂，真的很遗憾，哥哥，我知道这些年大家对我的牵挂，但我真的不希望因为我不存在的存在而影响了大家的生活，虽然不知道这段话能否被听见，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放下，这是离儿的命数，若我真的已不在人世却一直被牵挂，我想我一定会很伤心，大哥，二哥，瑅皓哥哥，裴曜哥哥，还有哥哥你，放过自己吧，离儿希望你们能在离儿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快乐的生活，不要带着离儿那份一起，因为离儿下一世一定会亲自去找回这些快乐的，最后，嫂嫂，离儿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因为我能感觉到嫂嫂的友善和温暖，离儿说的是真的，嫂嫂一定要相信我……嗞—嗞—嗞——”

“这！”

“这是我在清城时从梦境的虚空中找到的一段‘锦画’转化后的声音，也是几万年来我们第一清晰地听见离儿的声音。”

“我就说为何你们都坚信她会回来又不确定她是否能回来了。”衣羣蜜立即将这重要的东西还给明皙。

“我不希望对你隐瞒什么，但有些东西我们期待了太长时间，所以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前，我可能……”

“我可以接受，也一定会保守秘密，以我的灵魂起誓。”

明皙将衣羣蜜抬起的手牵住，然后起身往寝殿走。

“我相信你。”

“你不批阅宗卷了？”

“夫人深夜在此等候，我怎忍心只顾国事。”

……

冥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