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与君相知
招呼魏宇溱洗手吃饭。
两个人拿着碗筷去了前厅,等桌上摆好了菜,元询示意魏宇溱先尝一口,看合不合口味。
魏宇溱兴致勃勃地都尝了一遍,还不错,虽然没有大厨做得精致可口,但也味道尚佳。
元询见魏宇溱还算喜欢,也就放心了。魏宇溱一面吃,一面夸,让元询也觉得今天好像是超常发挥了,吃得很是尽兴。
等两人吃完饭,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元询拾掇了桌子,把碗筷拿去厨房倒饬归置,魏宇溱在院子里坐着赏月。
元询在厨房忙活完了,出来看到魏宇溱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是下弦月,有薄薄的云层挡着月光,像被一匹轻纱笼罩着。
他猜测魏宇溱是不是出门的时日久了,在思念亲人,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走过去安慰她。
纠结了片刻,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她:“你是想家了吗?”
魏宇溱转头看向他,微微笑了,“不是。只是见今晚的月色好,想多看一会儿。”
元询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魏宇溱反问他:“你呢?会想家吗?”
元询回答她:“这里就是我的家。”魏宇溱听了一顿,笑了一下,他这样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看来,他已经认定,自己不属于燕王府,不会再回去了。
魏宇溱问:“你现在能弹琵琶给我听吗?”
元询起身,拿了琵琶来。先是拨了几下弦,调好了音,然后便开始弹奏起来。
这次的琵琶听起来曲调缱绻缠绵,给人一种绮丽华美的感觉,别有一番韵味。
魏宇溱闭上了眼睛,放空了自己的思绪,沉醉地听着。
她之前听琴筝比较多,一些曲目也算熟知。五妹自小天赋过人,十分喜爱箜篌,她也没少跟着听。琵琶的演奏,更是常见。
元询弹的《霓裳羽衣曲》,又名《月儿高》,倒是应景了。等她睁开眼,发现月亮周围的云散开了,看起来是寒冰一样的幽蓝,围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魏宇溱看着月亮,情不自禁念了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琵琶声乱了几瞬,魏宇溱回头看向元询,元询低了头,继续按弦。
一曲终了,魏宇溱大力鼓掌,她也不是故意奉承,而是真的觉得元询的琵琶弹得好,能够牵动人的情绪。
此时已经月下西楼,魏宇溱感觉自己该回去了。她向元询提出了告辞,元询“嗯”了一声,随她去后院牵马。
“我送你回去吧。”元询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
魏宇溱答应了。她不怕黑,来元询家的路她也熟悉了,但也没有拒绝元询的好意。
两个人出了门,走在寂静的路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魏宇溱感觉到了一种快乐,和以前的快乐都不太相同。尽管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她就是觉得开心,没有来由的开心。他的容貌,他的曲子,他的性格,他所展露的一切,都合乎她的胃口,精准地就如同靶向狙击。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如果有不止一个,她想她愿意花钱买来,让他陪在自己身边,那样的话,将来的日子也许就能少一些阴霾。可是,能够花钱买到的,还是他吗?
想到此处,魏宇溱叹了口气。
元询问她:“你好像经常叹气。是有什么心事吗?”
魏宇溱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结果把自己也给逗笑了,“我有时候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人生苦乐与俱生,不问侯王及庶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都在寻找能够让自己快乐的东西。可苦多乐少,寻了半生,愁恨倒是有一大半。汲汲营营劳心力,谁人堪逃掩黄土?都是身死道消,梦幻泡影而已。”
元询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又感觉不需要。她虽然有时像是带着沉重的心事,但并不是意志脆弱的人。她很有主见,并且会坚定地按照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所以她不需要别人的肯定、指引,她的一切由自己做主。
魏宇溱说完后,也对自己有些无语,“又在无病呻吟了。”
元询说:“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力有未逮,不能帮你分担,但至少可以当一个听众。”
魏宇溱无声地笑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