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伯府嫡女

她随着穆宪真进入屋内，一时间感慨万千。如今回想起来，在这座小院中度过的那一年竟是她短暂的一生中最安生，最舒坦的日子。

坐了半日的马车，周身疲倦，她自顾自的在茶案前坐下，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着筋骨，等待着穆宪真的下文。

穆宪真怔了怔，在她对面入座，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若是想要家人活命，便乖乖听话。”

沐九顺着他问：“说吧，让我做什么？”

穆宪真总觉得她何处怪怪的，但还是继续说下去：“假扮忠远伯府七年前丢失的嫡女乔幼姝，认亲，入伯府，替我寻一样东西。”

“哦，让我去当细作啊？”沐九疑惑眨了眨眼，“你与忠远伯有私怨？想要扳倒他？安排细作多麻烦，你不如直接让我去杀了他，伯府嫡女的身份暗杀起来应是容易的。”

其实沐九上一世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穆宪真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开始让她寻的东西她最终也没能寻到，后来他时不时会问些忠远伯府的私事，再后来，彻底对她这个细作不管不问。

但她看得出他每每提起忠远伯乔识峰时，眼中流露的恨。

似有杀意般，冰冷的不像话。

她猜测穆宪真与乔识峰有私怨，让她寻的东西大概是能扳倒伯府的什么罪证？却不知为何他从未对伯府发难，是因为她没能寻到那只熏球吗？

她自然不是真的想从细作变成杀手，谁会想给自己找麻烦呢？既然上一世穆宪真未曾动过暗杀的念头，那必然有他的理由，这一世当然也不会让她动手。况且她也并不打算留下。她只是不解，既有恨，为何不杀？他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亲弟弟北凛王，想杀一个伯爵有的是法子，何必要费神费力做这些多余的事。

上一世，她活的糊涂，活的像个提线木偶，处处受人摆弄，连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都不知。这一世，她开始有些好奇她这个牺牲品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此时的穆宪真注视着眼前的沐九，已然目瞪神呆。

怯懦胆小之人他见过，肆意妄为之人他也见过，但这半日前还怯的说个话都哆嗦，睡了一觉性情大变，胆大包天的，他还真头回见。

“谁告诉你安排人去寻样东西便是有私怨？只是怀疑便要杀人？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沐九闻言一愣，上一世他将她安排进伯府后，便不再管她的死活。饶是她苦苦哀求，求他将自己送走，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让她嫁给茗西王，他也不曾有过怜悯。

她还以为这位北凛王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人死活，原来只是不在意她而已。或者说，是不在意她这般身份微末之人？

她状似不经意把玩着案上一只乌龟茶宠，了然道：“哦，原来只是怀疑而已，我还以为你与忠远伯有私怨呢。所以你怀疑的事是？”

穆宪真抿了抿唇，不再被眼前的姑娘牵着鼻子有问有答。

“你不需要知晓。你暂且在此住下，往后每隔几日，我会亲自来教你识文断字，闺阁礼仪。为了避免被识破，认亲时你只需说在人牙子那里撞到了脑袋，许多事不记得了。只是即便失去记忆，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和年幼时形成的肢体习惯仍应存在。乔家大姑娘走失时年仅八岁，无需学的太深，一年时间足矣。你与乔幼姝容貌极为相似，就连眼角的那颗痣都生在了同一个位置，只要你谨言慎行，必然能让乔家人相信。”

穆宪真顿了顿，还欲继续往下说，却被沐九出言打断：“我为何一定要同意去做那伯府嫡女？我若是不想呢？”

“你若是不在意家人性命，大可以......”

穆宪真话音还未落，沐九便径直起身朝外走去，“那我还真不怎么在意。”

她当然知道穆宪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毕竟按照他的说法，她与乔幼姝生的如此相似，想要再寻一个同她这般相似之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安插一人进入伯府寻物，也没有比伯府嫡女更好的身份了。但上一世她太过乖顺，只换得变本加厉的压榨，在这小院里的一年光景连门都踏不出半步，也未得过半分好处。既是要寻机会跑路，当然要为自己争些好待遇才行。

“站住！”

如她所想的一样，穆宪真忙起身上前将她拉住。

她向上一抬手，做出欲挣脱的样子，衣袖滑落至肘间，露出小臂上一道未愈的伤痕和一大块淤青。

她幼年时常受沐家人打罚，但十岁之后便极少再挨打了。这伤怎么来的时隔太久她也记不真切，应是做活时不小心弄得，但她不介意让穆宪真误会，她越可怜，能争取到优待的可能性就越大。

“你这伤是......”

她将袖抚下，淡然道：“你也看到了，沐家人待我如此，况且我也并非亲生，只是被买去的童养媳罢了。我又怎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穆宪真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