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韩国处列强之间,西临强秦铁骑虎视眈眈,南有楚国富饶国盛,其东百越叛乱方平,内忧外患数不胜数。
若非先生指示,阿瑶断不相信以卫庄的眼界,竟能跑到这七国中最弱的一方蛰伏一年之久。这不似他的凌厉作风,说句实在的,卫公子不去强秦富楚,实在令她捉摸不透。
“小姐、侯爷有命,该回去了。”
挥手屏退身后抱拳的银甲兵——血衣堡亲卫。
阿瑶转身之间,腰带上的银饰铁饰叮当作响,铁靴轻踏在尘嚣土路上,青丝束于脑后,一条血红暗纹锦缎两指宽的发带随风飘动。
阿瑶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牵着枣红马的银甲亲卫,“走吧。”
韩国王室衰微,朝堂中左有大将军把持朝政,右有血衣候掌握军队,丞相已近花甲却无多实权,王的权力皆分散到将军府与血衣堡两处。
此刻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下,余晖中,渐进的终年积雪的银白山峦渐渐清晰。
暗红的旌旗在一派铁饰银瓦间更显妖冶,枣红马平稳异常地走在不足四马齐驱的银灰石板路上,寒风阵阵,皆是从这条狭窄的架空石板路的下方的无底山壑中呼呼吹上来的。
过了那条吓人的路,再往前就是军营分设于主路两侧,目之所及的百来间营帐只是血衣堡的冰山一角。
血衣堡的亲兵是韩国除了王宫最精良的部队,除去这些还有爵位自带的封地军队。而这些加上这些年血衣候东征西战的功勋,便是血衣堡最坚硬冰冷、最不可侵犯的外壳。
“小姐,侯爷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
她点头,亲兵退下。一人独自穿梭在七拐八拐的回廊中,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转到一个门口。
未等门外人抬手叩门,玄铁制成足足一拳厚的大门就自己开了。阿瑶见怪不怪地抱拳行礼,才抬脚迈了进去,身后大门随即紧闭。
书房是个雅称,房间正中有一张大的出奇的卧榻,从榻到门口的数步之间悬挂着两三层血色帷幔,衣袂间微风拂过,帷幔飘动露出后面玄铁浇筑的蝙蝠纹烛台,不仅烛台,整间屋舍中所有的装饰都看似荒诞无理,实则机关四伏。
室内仅凭星微烛火与窗外白雪映入的森白光亮照明,阿瑶行至榻前,垂着脑袋等着对方责问。
“百香楼的东西,就那么好吃?”
榻上人靠着软枕,手中阅着一卷公文,暗血色衣袍银白发丝,一双淡血色凤目低垂,显然对公文中的陈词滥调不感兴趣。
等小姑娘走上前来,男人执公文的手中散出一阵寒气,竹简渐渐冰冻,随着一声脆响,化作齑粉。
阿瑶搅着衣带,颇有些羞赧地撅着小嘴,“好吃...”
她突然想起了还剩些,掏了掏怀中暗层,果然摸到一块完好无损的桃花酥,立刻笑开了花儿,双手捧着荷叶把一小块桃花酥递到男人面前。
“哥也尝尝看?”
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漆黑却修剪齐整的手拿起桃花酥。对方咬了一口,随即丢了回来。
“太甜。”
“...哦。”
小姑娘撅着嘴眼巴巴地瞅着被咬了一口的可爱桃花酥,委屈地躺在荷叶上朝她无声哭泣。
“那件事办得如何?”男人又抽了一卷公文,伸手按了按眉心。
阿瑶见状,迈开小腿儿站到榻帏边,伸手轻轻按着对方的太阳穴,“百鸟近来纳了一批新刺客,其中有些熟悉面孔。”
“哦?”示意她说下去。
“兀鹫,我让亲卫查了查,他便是曾经百越的强盗团,断发三郎之一。”
“呵,”男人笑了笑,却令人不寒而栗,“百越...看来有些人耐不住,要出手了。”
阿瑶说话手不停,原先给鬼谷子按肩的手法相当娴熟,“哥,我听说最近九公子回来了,大将军那边是否要...”
榻上人一抬手,她便收了手退到边上。
颀长的身影走到森白的光束中,一切光芒仿佛要被那一袭血色衣裳吸收了去,皑皑血衣候,是韩国军队的掌控者,韩国唯一的侯爵——血衣候,白亦非。
“你去准备一下,翡翠山庄交给你处理,如果出了岔子...”
“若办事不利,我愿受罚,一个月...半个月不出堡罢。”
小姑娘话说出口还讨价还价,显然她对这个筹码也俨然有些后悔了。可惜,白亦非没给她机会撤回。
“好,去罢。”
阿瑶叹气,像只淋了雨的猫,收起张牙舞爪的劲儿老实准备去翡翠山庄的行装。
掐指一算,在这血衣堡竟已经住了半年之久,在她看来,这半年的经历可足够她后半辈子吹嘘了。
她来此地,便是鬼谷先生最后的指点,便是说结束了此事,就不用再与鬼谷有任何瓜葛。
听起来绝决无情,但对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