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
先生不需要睡觉,所以,现在去找他帮忙也算不上打扰。虽然赵沅沅也可以不睡觉,但她喜欢规律又稳定的生活。
这样想着,她关好门,将锄头往地上一丢,随后站了上去。
御剑……啊不是,御锄头!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锄头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现在以你的主人,赵沅沅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锄头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而赵沅沅始终抱着猫,稳定地站在上面。她驾驶锄头的技艺已经很纯熟了,平时直接用锄头飞行,比较方便去田里干活。
回来时不飞也是有原因的,这么大的雨,在天上飞,会被雷劈的。
赵沅沅上次被雷劈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当时她正在种院子旁的豆角,只是伸个懒腰休息休息,雷就掉到她头上了。
那感觉很不好受,还把她的房子劈垮了,醒来后,吴先生还神色复杂地对她说恭喜。
赵沅沅百思不得其解——我的房子塌了,吴先生为什么要恭喜我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房子是吴先生和萧大婶一起帮忙重建的。此后,赵沅沅每次种豆角都非常尊敬,先沐浴焚香,也不敢伸懒腰,害怕再次触怒豆角之神,再挨一次雷劈。
吴先生的家不远,在小山村的另一边,很快就能飞过去。
不过,请不要误会,小山村不是什么潦草的代称,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小山”是这座山的名字。
所以,“小山村”也是这个村的名字。
坐落在名为“小山”的小山上的名为“小山村”的小山村。
很快,到了吴先生的家。
她感到怀里的猫似乎轻轻动弹了一下。
“咪咪!坚持住!”她鼓励道,“咪咪!你可以!”
赵沅沅抱着猫,拎起锄头,竖在吴先生家门边,这也是一座其貌不扬的房子,院子里有一株树叶枯黄、终年不绿的树,一场雨打落了满地黄叶。她轻轻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扑鼻而来,有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似乎是烤鸭的味道。
等等?烤鸭?
吴先生手里握着一块手帕,正在擦拭指尖。他须发尽白,年纪似乎不小,穿一身粗布长衫,眉眼严肃,气质高华。
……只是衣襟上还沾着两滴油点子。
赵沅沅红着眼圈,急促道:“吴先生,咪咪要死了!”
吴先生:“啊?”
“哦!”赵沅沅想起还没有介绍过,她把毛毯揭开,露出一只黑色的小东西来。“这是我遇见的猫,它好像要死了!吴爷爷,救救它!”
正当此时,咪咪终于动弹了,它抬头——
和吴先生对视。
咪咪:!
吴先生:!
吴先生悚然一惊,忙往后退,一个不慎差点绊倒,他见鬼般地盯着赵沅沅怀里那只黑猫,白胡子颤动:“这、这这这……”
咪咪也悚然一惊,毛炸开,缩进毛毯,澄金色眼睛恶狠狠地盯住吴先生,黑胡子颤动:“喵!喵喵喵!”
一人一猫僵持,黑白双煞对峙,只有赵沅沅处于情况外且读不懂空气。她怜爱地抚摸咪咪,宁静地问:“吴先生,怎么啦?”
“咳,没……没什么,”吴先生终于稳定了神情,他僵硬地转过身,像提线木偶一样进了门,“把它带进来吧。”
进了吴先生的家门,赵沅沅小心地把猫放在吴先生的桌子上——它又僵住了,奇怪,猫是这么容易僵硬的东西吗?
桌上有一盏灯,还有半只金灿灿的烤鸭,和咪咪一起横陈在桌面上,香气扑鼻。吴先生焦虑地捋胡子,又撕下一只流油烤鸭腿,递给赵沅沅。
赵沅沅担忧地摇头:“我不饿,谢谢吴先生,请您帮忙救救它。”
吴先生索性自己啃起鸭腿来,他眉头深皱,是一副忧国忧民沉郁顿挫怀才不遇的文人相,啃起鸭腿来,倒是“咔嚓咔嚓”很利索。
他一边啃着鸭腿,一边俯身,愁眉不展地望着猫,叹口气。
他啃鸭腿仿佛泄愤,声音却如游丝般颤抖:“……好久不见呐。”
猫只是躺在桌上,似乎有气出,没气进,只胡子微翘,目光涣散。
赵沅沅问:“吴先生,您从前见过这猫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久没见过猫了,山中寂寞,”吴先生又忽然问,“沅沅,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俱白了?”
赵沅沅诚实地点点头。
“还有黑的吗?”
“一根也没有了。”
吴先生便将没吃完的鸭腿扔下,起身颤颤巍巍地去找什么东西,好半晌,他回来了,带着一颗黑乎乎的丹药。
“这猫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它自己的命数,”吴先生的声音喑哑,仿佛招魂的道士在念经,又仿佛在讲一篇怀才不遇的诗文,“十六年了,总该熬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