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
的运送梯方向走去。
班元步子很大,身高不及他胸脯的冷冶如同一个小侏儒笔直地跟在后面,为了跟上她的锻造师,不得不飞快切换着双腿的频率。他们一路经过数间训练室、格斗室、比兵器仓小一些的迷你兵器库,嵌在吊顶的银白灯盏排排扫过俩人头顶。
这是天祁岭四十九层的其中一层,是冷冶过去五年来反反复复走过千万遍的一层。
但凡活着踏足过雪域的人,无不感叹天祁岭简直是万源之主献给雪域的鬼斧神工。而天祁岭山体内庞然的开凿宫殿,又是雪挲祖先送给后人的惊世之作。
在这世界的极北之境,冰雪与日月同生,自然之力席卷着万物生命。柯孜鹰、冰极蟒、白瞎子、猛犸象、长毛雪驹......是基因历经万年进化和考验后,雪域宣告的最终获胜者。但在这获胜者里......人的族类,本不存在。
因此,天祁岭才显得那样磅礴又神秘。
宛如在冰雪间崛起的银白巨兽,四十九层石凿建筑是骨架,守护的王权是搏动的心脏。
此刻,冷冶站在运送梯里。这些是天祁岭纵横交错的血脉。
天祁岭的运送梯有着严苛的等级。实战武器可与雪挲禁军自由共用运送梯;锻造武器的运送梯只限武器层、医疗层和旋日斗兽场之间运行,并且实时在守卫监控之;而初炼武器,压根没有乘坐运送梯的资格。
旋日斗兽场是所有运送梯的中转站,他们一路下行,来此换乘。班元粗暴地将眼罩套在冷冶头上,将她推向另一个空间——隔着眼罩,她感觉到里面特意安排了守卫,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大概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链条持续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冷冶通过气息判断守卫应该值了夜班,很疲惫。她也从通风情况意识到,这部她从未乘坐过的运送梯空间比他们锻造武器层的大出不止一倍——这是雪挲贵族专梯,供像班元这号的人物使用,可以通向天祁岭除了地宫外的任意一层。
运送梯停下,班元带头出去,并未给冷冶任何路线的提醒,也并不担心蒙着眼罩的冷冶跟丢。因为武器不需要这些提示,他们凭借气息和声音,能在漆黑午夜完成刺杀,也完全可以不依赖视线跟上班元的步伐。
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厅,终于抵达天祁岭出口,冷冶被班元扯下眼罩。
她仰起脑袋,已经快想不起来这个巨型金属圆门外的世界了。但却对门上雕刻的雪挲图腾印象深刻——无数钢刀和骨头组成X形图案,正中央的把手也由一把巨蟒环钢刀和一根股骨交叉组成。冷冶不禁浮想......那根将近七十厘米的股骨主人,生前得是何等巨型的块头。
班元冲门口的禁军守卫点头示意。守卫将一块刻着密码浮雕的铁石嵌入把手中央。
机械转动,发出齿轮的碰撞声。圆形巨门缓缓敞开。
冷冶立刻被涌进的风往后推了几步,她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被风雪吞没,入骨的寒意刹时袭遍全身。
“走!出去!”班元迎风大喊道。
走出铁门通风口,风变小了,平静许多。纵使训练服外披着厚实的狐皮大衣,雪域的鬼天气也瞬间将冷冶抽干了热量。她哆哆嗦嗦地跟着班元雪地上咯吱作响的脚步,继续前行,边用力嗅着空气中有点醉人的清香——
摆脱了臭气熏天暗杀营的、自由的味道。
旷野的风将她乌黑的发丝拉出上扬的弧线。冷冶眼睛不停歇地四顾,无视萨利尔正在粗暴地往她脖子套上一个金属黑环。
她仰头眯起眼睛,只想看看白昼透蓝的天光,刺眼的太阳,飘出纹理的柔云。
它们,正自由地喷薄于世界。
冷冶已经来到了空旷雪地上、一个巨大鸟笼一样的铁网中,出口有班元的一队禁军士兵。
天空被照耀出通透的浅蓝,远方,一马平川的银白地平线和镀金云层交接在一起,如同行走在苍穹之上。过去一整个极夜期,冷冶都没有踏出天祁岭半步,她无法克制地盯着无垠的远方思绪飘渺,又努力将意识拉回到眼前。
对面沿着鸟笼铁网,伫立着四个壮硕背影。
他们身着单薄的黑色战服,雕塑般纹丝不动,甚至不在零下的天气中哆嗦一下。身型看起来都是男性——比她年长很多、高出一大截的成年男性。
冷冶突然发现,他们衣服后背竟然没有武器编号。
“你有两个小时时间,从这里去往旋日大厅,统领在那里等你。他不喜欢迟到。”班元打断了冷冶的观察,“待到最后五分钟,脖圈上的信号灯将变红,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冷冶把手放在坚硬的脖圈上,皱起眉宇,她再清楚不过了——倒计时结束,她的脑袋便会被炸成一堆肉粉。班元口中的“统领”是唯一有钥匙的人。
末亦世界禁止私用包括火药在内的一切热bing器。有部族曾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受到安沅统帅府与各独立族的毁灭性联合制裁,雪挲族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