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交谈
“念竹,我是不是不用被送回去了?”林言半个身子趴在炕桌上,手指不停拨动桌上的一堆簪子,这是下人送来的,说是主子吩咐的。
念竹是被池鱼拨过来伺候林言的小厮,面对床上的人,念竹很无奈。这林公子着实话多了些,从主子离开后就絮絮叨叨到现在,不过好在有些话,林公子并不需要自己回答,只是自言自语。
“念竹不知,我们家主子是个心善的。”多余的念竹也没再说。
东街死了人的事,坊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家主嘱咐说这件事不必告知林公子。
“见过柳师傅。”屋外传来守门小厮的声音。
林言直起身子面带疑惑看向念竹,念竹看懂对方的意图后解释道“柳师傅是主子的师傅。”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柳飞尘跨步进来眼睛直直看向躺在床上用被子遮着半张脸的人,杏眼柳眉虽瘦弱却仍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林言被对方的眼神盯着有些恼,哪有这样盯着男子瞧的,登徒子一个,微微皱眉瞪了柳飞尘一眼。
柳飞尘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开口“我来瞧瞧我这徒弟捡回来的是个怎样的人。”
“见过柳师傅,在下林言。”林言身上的上并未痊愈,这人来得突然,只能躺会床上回话。
“哦?哪个言?”
“无言独上西楼的言。”林言乖乖回答,心下却是不开心,如此唐突孟浪之人怎么能成为恩人的师傅呢。
柳飞尘怔愣,想到了那个死去的阿言但随即又把这个离谱想法扔出脑袋。
柳飞尘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去往正院。
林言等人走远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又把玩起那些簪子,在林家时,母亲并不在意他这个男儿,自己一直和阿父住在一起,也不知阿父如何了......
正院里,池鱼还跪在屋内。柳飞尘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并未上前拉人“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既已决定要报仇,不如想想该如何做。”
“师傅,徒弟想去科考。”池鱼想去搏个功名出来,只要自己有能力,能被皇子赏识,就有机会替这些人报仇。
“你这些年学的都是经商之道,君子六艺,却唯独没有学过科举考的东西。虽不知你们池家为何不争权,却也知晓一件事,那便是不可急躁。”
“你现在被悔恨冲昏了头,你可想过你要多久才能进到那里,又如何确定皇子们会拉拢你,夺嫡之事凶险万分,你可想过你若站错了队--败了,你们一家人又该如何?”
“鱼儿,我知你心善,遇到逃难之人你会担心她们受苦受难便散尽钱财替他们谋生,遇到路边的野猫野狗你担心它们被人打杀,你让福楼的人救助。”
“可我不知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又为何如此执着于世人对你的夸赞,你不做这些事也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做了这些若只是为了本心也罢了,可你不是。”
池鱼哑然,这是她上辈子的执念,又或者说是哪怕到了这辈子,她也还是会希望被人肯定,那些记忆里被亲身父母指责怪罪的画面总是会浮现出来,池鱼太想被认可了。
“好好想想吧,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话,是我太急躁了,你莫要当真,我同你道歉。鱼儿,先认识自己认同自己,再去考虑旁人的话。”
说完这些,柳飞尘上前将呆滞的池鱼拉起来按到凳子上,拍了拍池鱼的肩膀后默默离开了。
池鱼回想着刚才的话,伸手摸了摸被柳飞尘拍过的地方,咧开嘴笑了,虽是笑着眼角却有两滴泪珠,池鱼抬手想抹去,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干脆不再管,任由泪滴滑落,整个人坐在凳子上抽泣起来。
屋内并未点灯,月光从缝隙内挤进来落在池鱼身上,原本漆黑的身影也有了些光亮,只是细碎的月光并不足以将整个人照亮。
*
翌日,满满早早起来侯在房门外等待池鱼传唤。许久,房内传来声音,满满带着下人们缓步进入,池鱼在被伺候完洗漱更衣后坐下来用膳。
“偏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池鱼从房内出来走向书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小姐,昨日柳师傅去了偏院一趟,其余的便无了。”
池鱼脚步一顿,突然想到昨日那人说不想回去的话,决定先去一趟偏院。
偏院
池鱼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抿了一口热茶,天气还是有些冷。
林言在廊下走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玉冠束发满脸温柔的女子将茶盏放下后微微抬眼看向远处的树枝,风将树枝吹动的同时,林言觉得这风好似吹动了自己的心。
池鱼察觉到林言的视线,转头看向他,嘴角还带着笑。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一个神色温柔嘴角带笑,一个眼神澄澈脸带娇羞。
林言收回视线,想走快些又觉得不妥,走到池鱼身前微微俯身行了个礼,身上的伤还是很痛,可林言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