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璐自知理亏，可当时情感大于理性，由不得她多想。

“不是这个意思？”顾淮屹冷笑，“但你确实把人家姑娘赶走了不是吗？”

姚璐被怼得哑口无言，周围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审讯室里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警队女同志不多，姚璐从大学到工作一直戴着光环，被周围人宠得娇气，如今被顾淮屹、还是她一直暗恋的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逼问斥责，一时难堪。

她红着眼圈，整个人都在颤抖。

严斌见状干笑两声出来打圆场。

顾淮屹没有心思听这些客套话，转身离开，心中仿佛有无数根丝线不断牵引着他。

出门几步还是大步，后面干脆跑了起来。

姚璐扔下手里的东西快步离开，严斌挠挠头，有些尴尬。

他也觉得姚璐赶人很过分，但人家女孩子已经这样了也不好多说什么，胡乱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工作。

太阳逐渐西移，大半天空染上橘色，路上多半是匆匆回家的行人。

阮意绵出来沿着门前的小路漫无目的的闲逛，地上的小石块被她踢了一路，脑海中一直是临走时姚璐的吐槽。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想参与，这种事情一天不知道能发生多少回，别人躲着还来不及，她倒好上赶着往前冲，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解决不好还连累别人。”

“就说淮屹的工作，要是被他下面的人知道了，还怎么信服他。”

后半句话一直挥之不去，她眼睫一颤，这是第一次“多管闲事”后没有半点喜悦。

她随心所欲惯了，阮女士对她的要求是保护好自己，不伤害别人，可以尽所能地对需要的人伸出援手。

只要在这个范围内，她做的任何事阮女士都支持她。她做事也有自己的考量，阮女士工作忙她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更不希望给别人添乱。

原本心里对顾淮屹就有担忧，现在又受姚璐一席话的影响这份担忧慢慢放大。

＊

顾淮屹看到阮意绵的时候，小姑娘低着头，慢慢走到广场花坛边坐下，整个人像在放空。

右手放在左手上没有频率地敲着。

是她不开心的表现。

“在想什么？”顾淮屹在她身边坐下。

“顾教官？”阮意绵有些心虚，“你录完口供了？”

“嗯，出来以后发现某个小朋友放我鸽子。”

“我没想的……”阮意绵换了话题，“今天……的事对你的工作真的没影响吗？”

“还在顾虑这个问题？我说了不会有影响。”

“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是好事。”

“可是……”阮意绵想到姚璐的话，有些失落，“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好这件事，万一弄巧成拙……”

“你没有做错。”顾淮屹接过阮意绵的话，“因为你，那个女孩子重新拥有了笑容，小男孩也会重新受到正确的教育。”

顾淮屹说很慢，字字清晰，温柔又坚定，“你很勇敢，那个女孩永远会记得在她痛苦的时候，有一个漂亮姐姐对她伸手，这个世界需要一些勇敢善良的人发现苦难、解决苦难。”

“我很荣幸，跟着你勇敢一回。”

“都进警局了，还荣幸。”阮意绵轻喃。

“没有骗你，我真的感觉很荣幸。”顾淮屹伸手揉揉阮意绵发顶，“所以你不要多想，你只管继续勇敢、善良。”

“剩下的交给我。”

橘色的天空慢慢变红。

阮意绵低着头，鼻尖发酸，顾淮屹的话不断地冲撞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等我一下。”身边的人突然起身往远处跑去。

卖冰淇淋的小车前都是小孩子，顾淮屹很自然站到孩子后面，高大的身姿在一群孩子里格外突出。

他前面的小男孩大概是个子太矮看不到口味，阮意绵看到顾淮屹弯腰把孩子举起，孩子胖胖的小手点了点。

拿到冰淇淋后跑回到家人身边，没一会儿又回去跟顾淮屹招招手，在顾淮屹蹲下时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动作完全在两人意料之外。

他下意识去看阮意绵，小姑娘正在远处憋笑。

橘红色的光晕洒在广场上，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风微微吹乱她的发丝，周围人来人往，后来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视线所及，只有一人。

顾淮屹不知跟小男孩说了什么，小男孩从顾淮屹手里接过冰淇淋往阮意绵的方向跑。

“姐姐给。”小男孩把冰淇淋递给她，“那个叔叔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阮意绵愣了一下，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