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狐狸
偌大的闺阁仅有一榻一桌,供桌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供桌下方摆着两个蒲团。仅有被暗橘色帷幕包裹的珠帘,还尚存些许女子闺阁的痕迹。
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若是掀开了珠帘帷幕,乍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修道人的静室,而不是女子的闺房。
龟公将杂书和越朝的意思学给妮娘子的婢子,在外等候。
婢子原封不动朝妮娘子学舌。
一袭素净俏丽的黄衫,盘腿静坐在仕女图正下方的妮娘子,抚着书面封皮的《狐姬》二字,喃喃自语道:“说是同道之人吗?是指缘法,还是指……”
妮娘子翻开被折叠的页码。
被指甲痕迹标记的赫然是:“妖非妖”“惑心魔”两个词语。
妮娘子面色一变,唤来婢子,嘱咐道:“告诉他安排好那两人,尤其是那位女客,我见。然后回来为我梳妆,简单点。”
“小姐,据说是两位男客啊?”
妮娘子微笑着抚摸甲痕,笑道:“哪有男客惯用指甲标记的,恐怕是女扮男装的娇客。还有,我去见人时,你不用跟着我了,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吴鸨母。”
“哎,我的好小姐,你私下见客不收钱也就算了。还告诉鸨母,岂不是惹她发怒?”
“听我的吧,她不会生气的。”
少顷。
打扮简约素净的妮娘子带着一股香风,翩然而至。
跟在她身后的龟公,端着几碟打发时间的小食,谄笑的躬身放到罗汉床的茶几面:“怠慢二位了,还请不要见怪。”
妮娘子轻纱蒙面,摆手道:“你下去吧。”
龟公闻言立即离开。
妮娘子摘下面纱,桃脸芙蓉面,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出无辜和灵动。
她的目光在越朝和海赤罗之间转了个圈,定格在越朝身上,轻笑道:“姐姐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妮儿都不知道何处招惹到了姐姐,让姐姐找上门来了呢。”
越朝看向海赤罗:“小红,她的真面目是?”
海赤罗清气升腾,法眼清灵透彻,黑白分明的仿佛马上就要发出毫光。
妮娘子一惊,后退几步面带防备:“是道士?还是还俗的和尚?”
海赤罗不理妮娘子,偏头向越朝道:“狐妖。”
“狐妖啊。”越朝笑吟吟的站起身,伸手牵起妮娘子的手:“感觉隔壁的温姬比你更像呢,你相貌过于清纯了。”
妮娘子本想躲,但在海赤罗的注视中,没有敢轻举妄动。
牵手刹那,看清越朝本相的她,脸色一黑。
聪慧如她瞬间明了,越朝这是和她在争抢话语的主动权。
她反手握住越朝的手掌,将杂书塞还给越朝,亲切浅笑道:“姐姐想必是有事找我办,为何又刻意骗个道士来吓我呢。姐妹相识就是缘分,姐姐有事吩咐就是了。”
果然是狐狸精。
姐姐妹妹表面叫的亲切,实则抢夺话语主动权,还不忘顺带挑唆一手和她和道士的关系。
越朝偏头看了眼海赤罗。
海赤罗一副“我不知说什么,还是你来吧”的冷脸。
越朝无奈摇头,算是理解了为什么燕赤霞想要锻炼海赤罗。除了打打杀杀,碰到这类善用舆论人心的人或是妖,他这性子太吃亏了。
妮娘子亲切的执着越朝的手,歪头含笑催促道:“姐姐?”
“我可不是来找你帮忙,是为了救你。”越朝噙笑,抽出了手:“你们秦湖馆害了人,道士想要捉妖。是我一力挡下来的。”
妮娘子眸光微动。
越朝故意意味深长道:“同为异类,我想帮你一把,但你若是不领情,我也没办法。我身旁的赤罗道长先到了建康府,他师兄燕赤霞据说后天就到。”
妮娘子捂唇,惊呼:“燕赤霞?!”
“看来你听过了。我和赤罗道长有几分交情,和燕赤霞可没有。”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常年活跃在俗世的燕赤霞声名在外,尤其是消息灵通如妮娘子这般的妖,当然久闻他的威名。
妮娘子再打量海赤罗,眼神变得郑重了许多。
听着越朝借用燕赤霞的威名,海赤罗面容更为冷戾,眼瞧着性子十分不好交流。
妮娘子熄了心思,收起灵动娇俏的媚态,冲越朝郑重俯身行礼,道:“是妮儿不识好赖人了,不知这位姐姐名讳。”
“越朝。”
“妮儿谢过越朝娘子良言,还请这位道长明辨。我虽为妖,但从未存了害人的心思,修的也是正道。不然这建康府满城的道观寺庙,也不会放任我不管。”
海赤罗对美色无动于衷,只道:“受害者,建康府绸缎苏家,苏娘子。”
不了解海赤罗说话方式的妮娘子被他吓得,狐狸尾巴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