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宋斐然吼过这句话后,整个大殿都静了。
张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脚踹向他的膝窝,抽刀逼着他的脖子,骂道:“大胆逆贼!”
宋斐然被张顺踹得整个人跪爬在地上,却狂态不减,后脖子顶着刀大叫道:“来吧!给个机会,让我名垂青史!”
沈煜拄着腮看了他一会,红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道:“拔了他的舌头喂狗,人拖到午门车裂。”
“是!”
两个青龙卫立即出列按住宋斐然肩膀,张顺跨到宋斐然身前,捏着他的下巴,手指毫不留情地探入他口中。
眼看血腥的一幕就要发生在眼前,楚楚登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身体反应快于大脑,飞奔过去狠狠撞向张顺。
张顺手下一顿,赶紧松手让开,为难道:“娘娘,您这是何故?”
一股森寒之气自龙座溢下。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舒嫔擅闯议政大殿,还屡次干预沈煜的命令,已经让他极为不悦。
现在沈煜更是起了怀疑之心,舒嫔真的是不想冲撞他的生辰宴吗,还是和这忤逆犯上的书生认识?
可他派人去查过舒嫔,她十四岁之前并未离开过乡下村庄,之后回到京中府中,也极少出门,和宋斐然的行动轨迹毫无交集。
难道她也同情这些学子,认为他的政令不对?
暗卫在星粹宫听来的那些偏袒到不讲理的夸赞,沈煜从不觉着自己有一分一毫放在心上,然而此时此刻,一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失望感却在心底蔓延而出。
和宋斐然的出口辱骂相比,他竟然会对舒嫔不赞同于他更生气。
他不知道这个认知代表什么,只感觉自己现在分外烦躁。
紫眸的颜色渐渐浓郁近黑。
一早就该杀了她,沈煜心想,在她孟浪轻狂地贴上来时,他就该掐断她的脖颈。
就算她柔软的身躯能缓解他的失眠又如何?二十八年来,都是他自己渡过漫漫长夜,他一向擅长和痛苦为伴,他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既然她同情那沽名钓誉的宋斐然,那便和他一同死罢。
红唇轻启,杀令刚要下达,沈煜却看见殿中的女子在宋斐然面前蹲下,像拎萝卜一样拽着头发将他的头拎起。
然后猛地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沈煜:“?”
宋斐然:“?”
楚楚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劲,宋斐然人都要被她打飞了,半边脸马上肿了。
宋斐然铁骨傲然犟过牛,在狱中被如何折磨都不带变脸色的,但他从未被女人打过,此时都被打懵了,匪夷所思地瞪着楚楚:“你打我作甚?”
楚楚回首对龙座上的沈煜望了一眼,道:“你侮辱陛下便是侮辱本宫,本宫还打你不得?”
先借机狗腿子一下,给沈煜顺顺毛。
果然,刚刚肆虐满殿的杀意顿了一下,龙座上的沈煜依旧面色阴沉,但没有说话。
宋斐然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一脸嫌恶地道:“后宫妇人懂得什么,要杀便杀,我堂堂七尺男儿,便是死于豺狼之口,也容不得无知妇人折辱!”
啪地一声,宋斐然脑袋一歪,另一边脸也挨了个大逼兜。
宋斐然两边脸都肿了,本来还算清俊的脸此时肿得像猪头,他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楚楚却先一步破口大骂:“本宫虽是妇人,但也比你这个酸臭书生明理千倍万倍!”
“你嘴中口口声声说什么读书人的气节风骨,但你除了在笔杆子上做文章,你可为百姓做过一件实事?为社稷填过一块砖瓦?在战场上杀过一个鞑虏?!国家的财政状况你可有考虑过?你光想着陛下取消了读书人的福荫,可想过陛下将皇室的福荫也尽数大砍?”
楚楚这一串灵魂拷问掷地有声,回荡在大殿中久久不散,向来唇舌凌厉的宋斐然都不禁噎住了。
可他也只是僵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斗鸡状态:“皇室那么多闲散子弟,无所事事又拿着国家俸禄,本就不应该,寒门要供出学子读书,本就捉襟见肘,学子们怕辱没家人的支持,昼夜苦读,时间精力本就不够用,朝廷还要学子们同普通百姓一样服徭役,而且就算真的考取了功名,也同样要交税。寒窗数十载,连这点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了,那以后,谁来读这个书?”
楚楚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沽名钓誉,朝廷之所以尊重学子,是因为文士自古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寒窗苦读,一朝为官,是为天下人谋福祉,为社稷江山服务。现在明明只要交税服役就能缓解国家财政,你们不干?怎么,非要功名利禄按在身上,才愿意当栋梁?”
楚楚的话精确地踩在了宋斐然的痛点上,只见他气得满脸煞白,怒目圆瞪,说话都不利索了:“满嘴妖言!我大胤泱泱大国,难道只有从读书人下手才能使国富民强吗?!还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那你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