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

褚拾和可乐走进一节没什么人的车厢，随便选了一侧坐下。外头的雨没停止过，雨滴打在两人身后的玻璃窗上，映出霓虹纷乱的潮鸣市。

黑市将于今晚八点半准时开门，地点定在深海区的四季酒店。

她们现在搭悬浮电轨车过去，时间正好。

据可乐所说，黑市的客人都会提前乔装打扮。褚拾出门前戴上了乌鸫给的面具，可乐也早早套上了有着一双睿智大眼的青蛙头套。

“可乐，你能查到上次黑市的交易数据吗？”褚拾准备给路年发个简讯，告诉她今晚黑市或许会出现路薇的日记残页。

简单讲，就是和金主妈妈要钱。

她需要一个差不多的金额作为参考，总不能一上来就和路年说“给我一千万”。但黑市毕竟是黑市，交易结果和成交金额向来都是隐秘信息，从不对外公开。

这时候就得靠可乐了。

“当然。”答话间，可乐的双手已经动起来了。

她的周身环绕着大小不一的悬浮屏。因为打开了防窥功能，就算是坐在隔壁的褚拾也只能看到一大片马赛克。

“七百二十六万。”可乐报出一个精确的金额，“如果这次的神秘拍卖品还是路薇的画，最终成交金额只会更高，甚至突破八百万。可是褚姐姐，你真的有钱吗？”

可乐对褚拾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

大前天才清空负债的人，别说七百二十六万了，账户里连一万都凑不出来。

给大洋彼岸的路年发完信息，褚拾平声道：“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快到站了，准备下车吧。”

……

四季酒店一切如常。

不断有客人前来办理入住，也有客人退房离开。

可乐无视前台的招待员，牵住褚拾的手，径直将她带进了电梯厅。

酒店一共有六台电梯，其中有五台正在工作，第六台电梯处于闲置状态。

摁下按钮，金属门打开。

轿厢内有一名穿黑色小马甲的侍者，一见两人便露出了标准微笑：“请问二位已经办理入住手续了吗？请出示您的房卡。”

“黑色郁金香开了吗？”可乐不答反问。

话时，她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在空气里一捏，变魔术般变出一张代表身份的白金卡，交到侍者手中。

侍者检查过卡片，向两人鞠躬：“当然。”

他把卡片还给可乐，又按下前往酒店最顶层的按钮。在电梯上行期间，尽职尽责地介绍道：“本次开市时间为晚八点半至次日零点。左侧展厅是自由市场，右侧展厅是拍卖会。自由市场不限制入场时间，拍卖会将在开市后半小时关闭入场验证。两位如果对本次开市的拍卖商品有兴趣，请务必提前进场。”

电梯登顶，金属门再度打开，侍者站在原地不动：“预祝二位能在今晚购买到心仪的商品。”

顶层的客人不少，无一不是戴着面具或古怪的头套。在假发和变声器的加持下，全员雌雄莫辨。

可乐抬起青蛙头，一双睿智的大眼睛顺着两人牵住的手望向褚拾。褚拾的白面具上只有一条微笑的弧线，看不出表情。

“去哪边？”可乐原本有些奶气的原声被变声器修改成了少年音。

“来都来了，先到自由市场看看。”褚拾说。

自由市场比褚拾想象中更加井然有序。

卖家统一穿暗红斗篷，面具的图案是正三角形中央一只睁开的独眼。他们皆直立在玻璃展柜后，如果没有客人上前询问，根本不会挪动半步，更不会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全都是仿生人。”可乐小声解释道，“黑市结束后会统一销毁。”

褚拾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世界在经历过一次仿生人觉醒暴动后，联邦便禁止了民间的仿生人研究。现而今只有联邦本部和四大家族有权研制仿生人。

此时眼前的这上百个仿生人卖家，进一步作证了褚拾的猜想：黑市的幕后势力一定是四大家族之一。

四大家族，分别是单、李、路、张。

其中单氏的权势最大，联邦高层至少有一半是单家的人。

褚拾甚至觉得仿生人卖家面具上的图案正好可以很形象地表现四大家族的关系。

李、路、张，是构成三角形的三个支点。

而单家，则是被三角形包围在中心，那只洞悉世间万物的眼睛。

这种看似随意的图案，一旦深入思考会发现或许并非巧合而是当权者精心设计好的暗示……暗示不管你走到哪里，当权者的眼睛始终在背后注视着你。

褚拾不寒而栗。

她被可乐拽着走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便离开了自由市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即便已经走出左侧展厅，褚拾仍旧有被盯着的感觉。然而几次有感回头，背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