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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难。
“哦。”虞惜晚委委屈屈的起身,悻悻坐回去。
季时晏训道:“这样成何体统。”
虞惜晚彻底不说话了,耷拉着小脑袋活似一只蔫头耷脑的小鹌鹑。
季时晏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没说出了马车,只听他在外面吩咐德全保护好虞惜晚的安全。
德全连连点头保证。
季时晏下了马车后,虞惜晚从袖子中拿出来檀木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玉制印章,小巧精致。上面刻着虞惜晚的名字。
集市上的叫卖声,喧闹声仿佛就此隐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虞惜晚的耳朵。
此刻,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了这枚来自边疆的精美绝伦印章。
她的眼中慢慢浮现水雾,而后氤氲成泪珠,缓缓滑过脸庞,她一字一字的念着方才季时晏说的话: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马车外的德全问询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敢多问,只得令车夫随意再集市上转着。
良久,德全才听到马车内传来虞惜晚的声音。
“去四宝斋吧。”
四宝斋售卖笔墨纸砚以及名画墨宝,深受京都达官贵人的欢迎。
虞惜晚俨然是这里的熟客,她一进门便受到四宝斋掌柜的热情款待。
“夫人,咱们斋内添了许多大家字帖以及画作。”掌柜的虽不知道虞惜晚真实身份,但他伺候过许多达官贵族,一看虞惜晚的穿着就知道眼前这位既贵也富:“小的知道您喜欢北边产的笔墨纸砚,特意给您留着呢。您内间请。”
进了内间,掌柜的恭敬拿出来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夫人,您瞧这是宣笔中的极品紫毫,素有‘千万毫中练一笔之称’,弹性极佳,无论是作画还是写字都自然回弹,十分好用。”
掌柜的一一向虞惜晚介绍,虞惜晚照单全收。
直把掌柜高兴得睁不开眼睛。
出了四宝斋的门,虞惜晚也不急着回去,漫无目的的在集市上逛逛。
德全看了好几眼虞惜晚,而后欲言又止。
“公公似乎有话要说?”德全动作太过明显,虞惜晚出声问道。
德全赔着笑道:“奴才瞧着天气越发冷了,再过几日便是冬至。奴才觉得很巧,那日正好也是太子殿下生辰呢。”
虞惜晚笑笑听懂了德全话中的意思,他这是隐晦提醒太子殿下的生辰就要到了,需要准备生辰礼呢。
她笑笑,没有说话。德全小心翼翼打量着虞惜晚的神情没有再多说话。
太子妃除了对待太子殷殷切切,对旁人虽然也是笑意盈盈,却让德全有种拒人千里之外冷淡的感觉。
“主子,前方好生吵闹,似乎是有什么官司,咱们绕开吧。”
虞惜晚刚要点头离开,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脚步回转,她向人群走去。
德全拦不住也不敢拦,只得吩咐众人跟上保护虞惜晚。
走近才了解到,人牙子在大街上买卖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有男有女。寒冬腊月里,这些孩子穿得虽算不上厚实却也将将能够暖身。只有一个半大孩子例外,个子极高,衣服破烂不堪,脚上连双草鞋也没有。脸上灰扑扑的也看不清长什么样。
人牙子拿着鞭子发了狠似的往这个孩子身上打,本就破烂的衣衫,被鞭子一抽几户不能掩体。
方才就是这孩子出声的。
虞惜晚定住步子,她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侧身吩咐德全:“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多会儿,德全就跑过来低声回:
“人牙子说这孩子被家人卖了,却死活不肯为奴,宁愿被打死也不屈从。买主自然也不乐意买这种不好管教的奴人,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买主,又被搞砸了。人牙子要打死他呢。”
“倒是个骨头硬的。”
虞惜晚看了立着的少年:“一会寻个僻静地方让人牙子带着人过来我瞧瞧。”
人牙子一听有人要买这难缠的畜生,乐颠颠的跑了过来谄媚道:
“请贵人安。”
“叫什么名字?”
人牙子连忙道:“秋生,贵人如果不喜欢可以随时给他改名。”
虞惜晚神色淡淡,“我没问你。”
人牙子讪讪一笑,连忙戳了戳身旁的少年:“小畜生,还不快回贵人的话。”
少年立在原地,抬头看向华贵惊鸿的女子,沙哑嗓音:
“秦祈安。”
因长时间不饮水,少年的声音如砂石磨地。即便这样也不难听出少年独特的声线。
虞惜晚微微晃神,她不禁放缓了声音,温柔道:“走上前来。”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挪动脚缓慢上前。
虞惜晚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他缓缓擦拭脏污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