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宴7
在路的尽头拐了个弯,经过一大片翻涌着麦香的田地,远远的能瞧见建在鱼塘边上的一个老屋。
老屋的房瓦换新过,墙上的青苔厚重。
老人念旧,村子迁址重建时齐老坚决不肯搬离自己的住所,这才保留了他老屋的原貌。
拴在鱼塘边的大黄狗从狗屋里探出头,瞧见有陌生人靠近,汪汪汪地直叫唤。
岑寂稍一抬眼,那黄狗受惊夹起尾巴,嗷嗷嚎着缩回了狗窝里。
鱼塘边放着个铁桶,桶边有一竹制钓杆。
也不知是谁在这垂钓过。骆雪看着铁桶边湿地上的一排鞋印子,犯了嘀咕。
齐老家的屋门虚掩着。伊桃走去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请问,有人在吗?”她礼貌询问。
屋里没声。她侧耳等了两秒,又叩了叩门,提了声量道:“请问,方便……”
两扇虚掩的木门无风而动,吱呀一声打开了。
伊桃一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一旁的骆雪。
骆雪竖指给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下怀中抱着的小巴,偏头示意她躲去于逸身后。
轻手轻脚地行至门前,骆雪扒着门边往光线偏暗的屋中警惕扫视了一圈。
屋里静悄悄的。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张八仙桌,桌边整齐摆着四条板凳。右前方支着一口土灶,灶面擦洗得很干净。灶台上的凹槽里放着一个香灰炉,炉后供着灶王爷。
她悄声观察了片刻,抬脚欲进门,岑寂快她一步进了屋中。
几乎是他一脚迈进屋门的同时,有一黑影从灶台后窜了出来。那黑影撞翻了神像,灶台上的灶王爷哐啷啷滚到了地上。
是只黑猫。小巴嗷呜叫了一声,很勇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掉了对方一撮毛。
黑猫奋力挣扎,撒开腿逃窜。
小巴立马追了出去。
“小巴!”骆雪没能叫住它。急急忙忙想去追,被岑寂叫住了。
“回来,”岑寂抓住了她的手,“我的猫,丢不了。”
骆雪微微一愣,纠正他:“那是我的猫。”
伊桃从她身后挤进了屋,蹲地捡起神像,惊讶发现灶王爷的眼睛里淌下了两行血泪。
她被吓一跳,手抖没拿稳,神像又掉回了地上。
“伊桃?”于逸急忙来拉她。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竖着耳朵警觉听周围动静。
骆雪的注意力被伊桃引了去,挣开岑寂抓住她的手,走去了伊桃身边。她捡拾起地上的神像,放鼻下嗅了嗅。
神像上淌下的两道血泪,是融化的红色蜡油。
“天呐!”伊桃惊呼出声。
骆雪抬头看她,见她正神色慌乱地看着某处,顺着她的目光往里屋看去。方才在墓地陪同齐老一起回来的年轻女人直挺挺吊在了房梁上。
那女人脖子里套了根粗绳,双目圆睁,唇舌发紫。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死透了。
像是缢亡。
骆雪的视线往下低了几分,在她悬空的一双脚周围看了看。她脚下空空,没看到有可供她踩踏上房梁的物件。
是谁把她挂上去的?
岑寂似想起了什么,快步进了里屋。
骆雪忙不迭起身跟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齐老。
她在床边驻足,低头看着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齐老,问:“死了?”
岑寂俯身竖指,探了探齐老的脉。回头唤了声:“伊桃。”
伊桃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掏出随身的药包,拿了工具仔细检查齐老的病症。
片刻后她有了结论:“人还有气,是中风。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醒得过来吗?”岑寂问。
“恐怕有难度。”伊桃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或许扎针有用,不过我没把握。”
“哐啷啷——”屋外有铁桶打翻的动静。
骆雪快步走去窗边,隔窗往外看。窗外的枣树挡住了她望向鱼塘的视线。
岑寂站到她身边往外眺了一眼,移步往外走:“出去看看。”
鱼塘边的铁桶打翻了。跟黑猫打架撞翻桶的小巴被淋了一身的水,它正站在桶边甩毛。
见他们从屋里出来,小巴衔起桶边与它身量一般大的鱼,撅起屁股吭哧吭哧把鱼往路边拖。鱼尾狂甩,扇了它好几下。它咬紧牙没松口,把鱼拖到了骆雪的脚边,用爪子拍了拍鱼头。
骆雪蹲地点了点小巴湿漉漉的鼻尖,低着声教训它:“小巴,你又淘气。不可以偷鱼哦,偷鱼的小猫猫会被警察抓走的。”
小巴松口把鱼放到地上,用鼻子把鱼拱到她脚边:执意要把鱼给她:“喵呜呜……”
岑寂弹指挑了一下帽檐,望向那鱼的一双眼微微眯起:“这鱼……”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