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葬宴21
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了。
骆雪攀在棺材边往下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点个火吗?”她问。
没有声音。
他没有回答她。
怎么回事?
骆雪犯了嘀咕,提了声量又喊了他几次。
“谢必安?”
“谢、必、安?”
“谢谢?”
“安安?”
“喂!你能不能吱个声啊?还活着呢吗?”
奇怪,还是没有声音。
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骆雪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紧张起来。
来不及细思,她匆匆忙忙爬到了那口棺材里。梯子与棺材底下的铁板焊在了一起。
她一手托抱好小巴,另一只手抓住了地下室的入口边缘,摸黑顺着锈迹斑斑的梯子往下爬。
一脚刚踩实地面,耳后忽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谢必安摁燃了打火机,在跃起的火光后冲她歪了歪脑袋:“怎么又改主意下来了?”
骆雪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在看清是他时,长舒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听她戛然止了话音,谢必安一挑眉:“以为什么?”
对哦,她为什么要下来?
要是明知下面危险,她应该是跑得比谁都快才对。
啊!一定是因为手腕牵制,她跟他是被迫捆绑在一起的关系,万一他在下头嗝屁了,她也跑不掉。
一定是这样!
不过,她刚刚有权衡过利弊吗?
她在下来之前,好像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怎么会突然这么冲动了呢?就算他在下头嗝屁了,她急着来送死干什么?还是这种毫无准备的送人头方式?她是被下降头了吗?
有古怪!
这个地方可真是太古怪了。就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直接给她掐灭了。
骆雪的脑子此刻转速飞快,一会儿认可自己的想法,一会儿又全盘否定了。一会儿又冒出了另一个更诡异的想法,给自己整纠结了。
最终,她把这种偏离她原本思维轨迹的行为归咎为,是这个诡谲农庄给了她某种暗示,驱使她做出了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
半晌没声,谢必安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唤她回神:“问你话呢。傻了?”
“我是说……”骆雪清了清嗓子,“我怕你一个人在下面会怕。”
“是你一个人在上面会怕吧?”谢必安道。
“嘁,瞧不起谁呢?”骆雪撇撇嘴,心说真是多余担心他。
“我刚刚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吱声啊?”她颇不满道。
谢必安回避了她的问题,举着打火机往里走:“这地道挖得挺大,先看看里头是什么情况吧。”
借着火光,骆雪渐渐看清了地下室的全貌。
这地道确如谢必安所说,进深很大。就面积来看,还算宽敞。最里头的顶上有个半掌宽的通风口。
地道最宽的地方放了张木板搭制的简易单人床,床上的被褥因常年不见光,早已发霉。里头的棉絮该是早就放烂了,发出阵阵腐臭味。
床边用一截树桩做成桌,放了盏老旧的煤油灯。谢必安走去油灯边,揭了罩子将其点亮。
地下室里常年不见光,床底下搁了个便盆,各种气味交杂。
这里该是常有人住,抚指蹭过家具,并没有厚重的灰尘残留。
骆雪提捏起床上的褥子,皱着眉凑近了些,细嗅上头的味道。太刺鼻,险些给她熏吐。
谢必安将打火机收回口袋,侧身看她:“这都要嗅?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骆雪给他递了个白眼,憋气缓了缓,掏出口袋里的碎布丢到了油灯边:“水缸边找到的。”
谢必安的目光转向了那块碎布,立马听明白了:“是同一个人?”
骆雪重新捂住了口鼻,闷声摇头:“不是。”
“吱嘎——”头顶传来木板闭合的动静。
“糟了!”谢必安一个冲跃上了梯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顶上的棺材板盖上了。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骆雪警觉跟行过去,往顶上看。
谢必安曲肘撞击顶上的板子,连续冲撞了好几下都没能撞开。听外面的声音止了,他停了撞击动作,徒劳叹了口气:“看来她们是早就预谋好的。”
“你的意思是……”骆雪恍然想明白了。怪不得哑女和住在地下的这位都不在,原来是请君入瓮,特意为他们设的局。
“钉死了,”谢必安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镇魂钉?除了木匠外,还有义庄的封棺人也该是敲钉的好手。我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