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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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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村位于黄土高原的东部,每年正月十六必要摆上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庙会过神。

许村的庙会在村东南角进口,有个明代沿袭下来的土戏台,说是戏台,就是土胚高高摞起,盖了个遮风挡雨的顶,两片红艳艳的布帘高挂。戏台上浓妆艳抹、眉梢吊高的戏子咿呀唱着,不是唱给台下的男女老少,是唱给庙对门的神,这是老祖宗的规矩,现今变成了商业化的演出。戏班子巡回要去许村周边十几个村抡一圈,一年到头也挣不着几个钱,勉强维持着开支过活。

台下一条席,分门别类有吃食服饰娱乐的摊子,许光汉就是其中贩卖油炸馍的小商贩,做了十多年,养家糊口供许宗耀上学。许光汉用石磨道具快速切开抹了油的面皮,放置油锅中,切成正方形的薄皮爆开一圈圈的浪花,气泡鼓起成生姜样,金黄酥脆,油香扑鼻。再由许宗耀用竹签捞翻面,用手把馍晾晒开。许宗耀心不在焉的对付着锅里难缠的家伙们,耳朵却是束起听着外面的敲锣打鼓声,转头再看看父亲沉默熟练的切面,便按下了想去看新戏的念头。刚刚来买油炸馍的大姐说戏台上演的‘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正唱着穆桂英挟持太师救杨宗保的戏份。许光汉看许宗耀反常一直往戏台张望,大约摸是看出了他的念想,用沾着面粉的黑瘦手,摆了摆,叫儿子去看。许宗耀一听便如归林的鸟儿飞向了土台下。

今日是庙会第一天正庙,十里八村赶来的乡亲最多,台子下黑鸦鸦站满了人,许宗耀好不容易挤进去,眼睛直勾勾盯着穆桂英,台上扮演穆桂英的台柱子正是杜晓云,去年意外与许宗耀相识。

杜晓云家里光景好,读的西北首屈一指的音乐学院,喜欢戏曲坚持着下乡唱戏。许宗耀高中肄业,按理说两人本不该有所交集。

那天夜间演出,雪亮的汽灯用粗绳挂在木梁上,砰的砸将下来,砸的杜晓云跌坐在地,头破血流,血红掺杂着粉白花容。许宗耀离得戏台最近,冲上去把人抱去村卫生室,赤脚医生止了血消了毒,说他这简陋缝不了针。许宗耀又急忙借了二叔家的三轮给人拉去了县里,杜晓云头皮上缝了五六针,苍白的小脸上顶着纱布,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杜晓云对救命恩人感激不已,不停笑着道谢,笑容正如濒临霜雪的花儿倔强,让许宗耀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来。

戏唱到后半夜,庙会上摊贩云集,灯大如斗,各个摊贩上的灯光汇聚成一条白色的长龙,吞云吐雾在黑夜长空中闪烁。

许宗耀和父亲收摊时,就看到杜晓云在远处等着他,浓墨重彩的戏妆下是一张清秀的脸,两枚黑亮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瞧,好似能瞧出朵花来。

许宗耀干活自然比平时更卖力,脸上红的像灶膛里烧得旺旺的柴。这份萌动被突如其来的来客打断了,三四个汉子醉醺醺的摇头晃脑,拎着酒瓶来到了许光汉那头。

“嗝——收…收保护费……”其中一个大个子拿着酒瓶对着许光汉道。

老实巴交的男人两手抓着脏旧的迷彩服,慌道,“大哥您行行好,我们这小本买卖也不值几个钱,没钱交哩。”他用讨好的笑容把耳朵上夹着的烟递给大个子,五块钱一包的劣质香烟,平常许光汉舍不得抽。

男人一巴掌打掉了许光汉手里的烟,伸出五个手指,“就要这个数,给不出来,就砸烂你的摊子。”

许光汉隔壁摊子卖花色衬衣短袖的红姨帮腔道,“大哥能不能少收点,我们小本买卖不赚钱。”

大个子一瞪夏红花,“臭娘们!等会你也要收!”

同村的夏红花就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夏红花家的光景比许光汉还烂包,丈夫在外厮混,和一帮酒肉朋友做生意,结果赔了上万,找债的上门,她家天天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全村的人都知道,更何况她还要拉扯三个孩子长大。

杜晓云急得上前,收保护费的混混们乐得吹起了口哨,大个子要伸手去摸杜晓云白嫩的脸。被许宗耀一巴掌拍掉了,拦在杜晓云跟前,一拳砸向了大个子的门面,一场混战由此展开。

混混们人多势众,还带着家伙,许宗耀这方落了下风。许光汉在月色下看到一亮亮的事物向儿子当头劈下,推开许宗耀,顶了上去。男人黑面额上很快流淌下一抹红,模糊了视野。他只来得听到宗耀一声大喊,“爸!!”

县城省人民医院,护士急匆匆带着口罩给病人换液,男人的右脸上缠着绷带,被酒瓶碎片划的太深了,还打了破伤风。床头趴着个沉睡中的姑娘,看到男人醒了,惊喜道,“叔,要喝水吗?”

许光汉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抽搐着嘴角着急道,“耀子去哪里了?他咋样?”

杜晓云神情失落下来,她觉得还是要告诉许光汉实情,“宗耀被县公安局管辖起来了,给安了个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

许光汉没等杜晓云把话说完,激动的要起身,“明明是他们要收保护费,怎么关的是我的儿子,苍天无眼啊!定是他们勾结在一起……”后半句话他在口中咒骂道。

“叔叔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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