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送走恶客,屋子里瞬间清净下来。
孙氏怔怔地坐在太师椅上,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罗宛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起身把手绢递过去。
谁想,孙氏接过她的帕子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没本事,守不住家业,害你跟着我吃苦受罪、被人欺辱……”
罗宛眼看孙氏哭得越发厉害,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头道:“要这么说的话,也怪我,是我的病把家里吃垮了……”
孙氏立刻收了眼泪说:“胡说,我也生病吃药啊,我们家谁生病不吃药的?”
罗宛轻笑,她喜欢孙氏的爽利性子,更感激她没有嫌弃原身病弱,还悉心照料,用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
孙氏哭完便冷静了下来:“这事儿还得族里出面,我和刘婆这就去罗陵。”
豫章罗氏自周朝起三百年里名臣辈出,寂寥百年后,到了罗宛父亲这一辈出了个官居二品的罗冠,却因卷入朝廷纷争而枉死。
到罗宛这一辈,只剩下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罗满,他们搬出了罗家世居的罗陵,日常与族里鲜少联系。
也正是如此,宋氏才敢霸道地欺上门来,但无论如何,只要族里肯出面,总能还她们公道的,只是孙氏这一去少不得也要低三下四求人。
“自从你爹去后,我们这一脉很久没有和族里联系了,也不知道族里会不会出面帮我们,但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告知族里,不说就是我们不把门族放眼里,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被嚼舌根就不好了,况且这也是最便捷的法子了,试一试吧。”孙氏疲惫说完,趁着天色还早,和刘婆坐上驴车往罗陵去了。
罗宛回房躺了会儿,日头一点点地斜下去,始终不见老刘和罗满回来。
她慌了神,心想陈家该不会对孩子出手吧?
之前她看宋氏眼神阴沉狠厉,这种人跋扈惯了,也不讲道义,做事必然不择手段。
迎春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饭好了,欸,太阳都下山了,他们怎么还没回?”
“笃笃笃……”
这时,院门被急促地敲了几下,迎春上前开门,看到了邻里王娘牵着她三岁大的儿子王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迎春,你家小郎君出事了,当街被抓,说他偷人玉佩了,他们还打算报送官府治罪……”
罗宛闻言,急道:“在哪?”
“就在平康坊孙王药铺那里,你家小郎君被他们扣住了,我们看见了赶紧跑回来告诉你们。”
“我们这就过去。”罗宛看了迎春一眼,迎春忙不迭从钱袋里拿了两文钱给王吉,“谢谢你们,一点小钱给小孩买点零嘴吃。”
“这怎么能行呢……”王娘意欲推辞,无奈王吉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满脸堆笑说了句破费了,带着孩子回家了。
迎春进屋取了帏帽给罗宛戴上,搀着她往前走。
罗宛身形弱得可怕,走得很慢,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迎春也没有嫌烦的意思。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平康坊的药铺,看到街上两边围了不少人。
罗宛身体顶没用的,走了几步路就格外不适,摘了帏帽,扶着树大口地急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迎春边嚷边拨开人群,好让这些围观群众散开些。
罗宛抬头便看见罗满埋着头缩着肩膀,用手背擦着眼睛,而一旁的老刘同样也耷拉着脑袋没说话,她知道依他们的秉性定是不会做偷窃之事,那便是被冤枉的,顿时心里觉得难受又委屈。
“罗家小娘子来了,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家小郎君啊。”
“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偷东西了,长大还得了?”
“是啊,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没家教,你以后不许和他玩了。”
罗宛看了一眼在一旁数落少年的妇人,言谈举止谈不上优雅,但身上满头珠钗锦衣华服,家世至少比她这个破落户还好一些。
他们也是罗氏家族的人,但自从她家败落后,大多数罗氏家族的人看到他们就如躲瘟疫躲得远远的,因此两家并没有什么往来。
“胡说!我家郎君乖巧懂事,才不会偷东西!你们这是污蔑!”迎春又气又急,也没了主意,看向罗宛:“宛娘,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吧!
罗宛心想才和陈家闹过,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多半是宋氏设的圈套,以此逼迫他们就范。
“污蔑?我们可是有证据的。”为首一个塌鼻梁腆着酒肚子的男人笑得不怀好意地看着没说话的罗宛。
一阵冷风吹来,罗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雪白的脸上浮起几缕病态的红晕,柔弱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迎春不爽道:“你干嘛总看我们宛娘?你笑什么?”
“还不让人看。”塌鼻子男人看着旁人,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