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圣宠是假,所谓封地是利用长公主对南浦侯变相削藩,所谓兵权也是想诈出虎符存在的投石问路。权利竟如此可怕,将血肉亲情异化如斯。
我真傻,真的,怎么会觉得草菅人命的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是藏不住话的傻白甜,怎么会以为从歌妓到替身是从地狱爬回到人间,又转眼被打落万丈深渊。
冰河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就是笃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活着离开长公主府的机会。
我的卖身契还在长公主手里,普天之大,我却无处可逃。
未知的哪一日替长公主死于非命,是我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宿命,而我最后呈现给世人的遗容,多半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炭。
我向来不想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此刻却忍不住祈祷:
当我悄无声息地死后,李昊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我的人,能不能为我立一座刻着我名字的衣冠冢。
我早该知道,没有人会是我的救赎。但我希望能有人记得,我曾经拼尽全力活过。
我突然很想见到李昊。自父母相继离世,他成了承载我短短13年人生中最快乐那前8年回忆的故人。
我们少时分离,东风楼阴差阳错重逢又匆匆一别,到我卖进长公主府已有数日,我连个口信都没来得及留给他。
这个月朗星稀的夜里,我决定去见他。
我是从偏院的狗洞里钻出来的,这个时辰长公主府里的下人也早都睡下了。
长公主大概是知道我就算逃了,只要她拿着我的卖身契去报官,转头我就会被举国通缉,所以对我的监管并不算严。
我住的地方也算偏僻,这里每日除了冰河,连下人都鲜少经过,不熟悉长公主府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偏院。
而挖狗洞,是我多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生存技能。
我最初卖到东风楼能3次逃出去都是靠着挖狗洞,即使每次都因为饿的体力不支没跑出两条街就被抓回来,但他们从来没发现过我的逃生之门。
出了长公主府,我却不知道该去何方,满心都是对自己命运的茫然,夹杂着对李昊近况的担忧。
不知不觉转过一个街角,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有一户人家透出的烛光显得分为温暖。
主人家还未睡下,映在窗上的身体正来回走动,伴随着压低的读书声。
我忍不住驻足,身影兀然映入窗上,屋内的读书声为止一顿。
我刚要尴尬地离开,屋主已推开房门,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