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味
“请理解一下已婚男士对于自身清誉的重视程度。”
“……”
蓦地,前厅传来一阵骚乱,两人心中都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不由分说撒腿跑出去。
“李师傅,能听到我说话吗?”
五六个工作人员围在李有为身旁,摁人中的摁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就是不见老人家有清醒的迹象。
铁真真焦急问:“怎么了这是?师父出什么事儿了!”
金桃尚有些惊惶不定,颤声回答说:“我们刚开机,李师傅一站起来就倒下了。”
大厅乱成一锅粥,嘈杂纷乱中无人顾及到摔在一旁的收音机,大概是十八年前的款式,老头子平日里爱惜得很,可惜边角豁了个口子,铁真真摁下暂停键,铿铿锵锵的戏曲戛然而止。
谢端若上前背起老人:“赶紧送医院,不能耽搁了。”
铁真真亦步亦趋道:“我也去。”
得亏节目组的工作车就停在云竹堂外,不用等救护车一来一回,铁真真握着李有为皱巴巴的手低声叫唤:“师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真真。”
李有为苍白的嘴唇翕颤,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铁真真垂首哽咽,“您可别有事儿啊。”
她爷爷当年也是病情来势汹汹,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安安,别慌。”谢端若抚着她的肩膀安慰,“李师傅身子骨一向康健,很快就到医院了。”
一行人就近赶往江阳人民医院,老爷子急救时,节目组负责人尝试联系他的亲属,谢端若忙前忙后办理手续,回来看见垂头丧气坐在铁椅上的铁真真,旋即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想起爷爷啦?”
铁真真闷闷地嗯了声,谢端若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别怕,师父不会有事儿。”
“李有为家属在吗?”一位护士喊道。
“这里!”铁真真忙不迭迎上前,“请问我师父身体怎么样?”
“老人没什么大碍,他这是突发高血压引起的昏厥,建议住院三天输液观察,顺便做个全身检查,切记平时务必让患者保持心情舒畅,健康作息,注意营养。”
“好的,谢谢医生。”
半个小时后,李有为堂侄夫妇风尘仆仆地赶来,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士险些喘不上气儿。
“1061,老婆,1061在这里!”
他认得铁真真,领着媳妇六神无主地凑上来,“大明星,我大伯没事吧?”
铁真真将医生的话重述了一遍,李建华双掌合十哆嗦着说:“万幸万幸!检查,一定检查,我们进去看看大伯。”
老爷子还在睡觉,身上插着几根导管,床畔仪器滴答作响,嘴里含糊念叨着什么。
“小竹子,小竹子……”
李建华见状摇头叹气:“还在想方六指呢。”
“小竹子回家……”
一行人走出病房,铁真真问:“伯伯,您能联系到方鹤书吗?”
李建华一脸错愕,着实没料到她竟然知道方六指的名字,转念一想没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老爷子跟他们提及过,毕竟哪个空巢老人不孤独。
“我们也联系不上他,这小子脾气古怪得很,每年都打一笔钱回来让我们照顾好大伯,还瞒着不让知道,你说他关心老人吧,自己又不曾回来过一次。”
心疼或埋怨的心情都有,李建华拍着手背倾诉。
“不就是当年为了给大伯做手术卖掉了祖传的石板吗?前几年方六指都赎回来,也捐给政府了,非得倔着,你说这爷孙俩都孤苦无依的,放下陈年旧事开开心心地生活多好。”
“……”
难怪李有为看到祖传石板后变得那么失落,那件藏品八成是方鹤书以师父的名义捐赠的。
医院这边人手充足,李建华夫妇先行回去休息,铁真真忽然做了个决定。
“我要方鹤书的号码,马上。”
谢端若当即联系顾玄铮要来号码,铁真真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拨了过去,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三次才接通。
“哪位?”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我是铁真真,咱们今天在非遗博物馆见过。”
铁真真开门见山说,“师父高血压发作晕倒了,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您抽空过来人民医院看看他。”
“方鹤书,师父八十多了!”说着,她语气颇为迁怒,“他独自生活在云竹堂,不是每回发生意外都有人及时发现的。”
铁真真气呼呼在廊道的长椅坐下,也不去追寻那道锁定她的目光,“他要是不来,今晚我就不走了!”
谢端若蹲下哄她:“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点三明治。”
方鹤书来得比想象中快,长款风衣下笼着睡衣,拖鞋也没换,喘着粗气径自走向铁真真。
“